又是一個周日,此時正直中午。烏云低布,天氣陰沉。
此刻,曹震天的心情與這天氣一樣陰郁。躺在床上的他,不住地吸著煙,煙霧彌漫著寬敞的臥室。
“震天,早飯你就沒吃,午飯得吃了吧。”妻子馮麗君推門說道,“咳,咳…你抽多少煙啊?”她進屋把窗戶打開。
曹震天沒吭一聲,陰著臉走出了臥室。
“呸,呸!這菜怎么炒的?啊?你想齁死我呀!”曹震天拿在右手里的筷子在菜盤子沿上敲擊著,張著大口對坐在對面的馮麗君勁吼。
“曹震天,這幾天你就成天跟我甩臉子!今天這一上桌,你又找茬兒,不是飯硬了就是菜咸了再就是啤酒不涼!我表弟那么好的生意讓別人給搶了,我都沒說啥,你還來脾氣了?愛吃不吃,我還不伺候你了呢!”馮麗君把碗筷往餐桌上一摔,走進了臥室。
“我說你能不能把電視聲關(guān)小點?你聾啊!”曹震天離開餐桌,走到臥室門口對里邊罵著關(guān)上了門。
妻子的聲音從里邊傳出:“曹震天,你被哪個騷狐貍撓了?回家拿我撒氣!”
回到餐桌旁的曹震天,又啟開了一瓶啤酒悶悶地喝著,旁邊的六瓶翠島牌啤酒,已經(jīng)空了四瓶。
“真特么窩火!”曹震天仰頭又灌進一杯,“愣讓一個混混給算計了!”他就像一只被棒子打了的瘦狗,瘦瘦的身軀蜷在椅子上,眼珠子通紅。
斷了林小強的生意,也等于斷了自己的一條財路,一年最少二十萬啊。
從來沒受過這種窩囊氣的曹震天,鼻子都氣歪了。可是沒有辦法,下午四點他還要去見郎中山。現(xiàn)在,郎中山的話比誰的話都好使,曹震天只有服從。現(xiàn)在他只能祈禱,對方別再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就行。
下午四點,“三千里烤肉館”。
“曹署長,這陰呼啦的天還把你請出來,不好意思啊!”蕭遙走進包間,對早已等在這里候著的曹震天伸出了手。
握著對方的手,看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曹震天恨不得捅瞎了他。嘴里卻說:“蕭先生,客氣了!有什么事隨時吩咐。”
松開蕭遙的手,曹震天又拉起了郎中山的手,不停地問候。郎中山笑道:“大禮拜天的,有勞曹署長了!”
“曹署長,這‘三千里’的烤肉味道不賴,今天請你到這里來,也不知道你是否滿意?你要是覺得不滿意,咱就再換個地方。”蕭遙做了請坐的手勢,自己也坐下。
“滿意滿意,絕對滿意!”曹震天垂眉微笑,“今天我請二位!”
蕭遙喝了一口大麥茶后好久沒吱聲,他喜歡大麥茶那種糊香潤喉的感覺。茶水在他的喉嚨處打旋,咕嚕嚕的聲音,刺激著曹震天的耳膜。
“曹署長幫了我們這么大個忙,怎么好意思再讓你破費呢?”蕭遙終于發(fā)話了。
“分內(nèi)之事,應(yīng)該做的。”那天晚上離開“皇朝”后,第二天一上班,曹震天就開始給各個有關(guān)營業(yè)場所打電話,反復(fù)叮囑對方,只要蕭遙送貨,一定不要拖欠貨款。
“曹署長日理萬機還為我們這點小生意操心,我們心里很是過意不去啊。不過,請你放心,我辦事能力不會比你小舅子差!”
“那是那是!如果不看我的面子,我那個傻小舅子,啥也不是!”
“呵呵,也不能這么說。我說我辦事能力強,不是停留在嘴頭上,而是落實在行動上。”蕭遙說完看向坐在自己右側(cè)的郎中山。
郎中山會意,打開密碼箱:“曹署長,這是二十萬,請笑納!”
曹震天驚慌站起:“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對方還沒跟自己要賠償錢呢,哪還敢收對方的錢,再說,誰知道這里有沒有坑?
蕭遙看向他:“曹署長,請坐,你聽我說。”
曹震天坐下,就聽對方繼續(xù)道:“我蕭遙不是心黑之人。我知道,以前林小強每年都給你這個數(shù)。所以,我不會比他少。畢竟,沒有你的鼎力相助,我也做不成這筆買賣。”
蕭遙有自己的行事風格。
尤其在培植和鞏固人脈這一塊,他更是認真對待。郎乾坤成功上位后,蕭遙又給對方送了厚禮,并宴請對方表示祝賀,弄得郎乾坤好生感動。
雖然,結(jié)交曹震天與結(jié)交郎乾坤的方式方法不同,但培植人脈的目的是相同的。只不過,對曹震天采用的是打一巴掌要給一顆甜棗吃的辦法而已。
蕭遙急于賺錢,但更清楚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道理。如果讓賺貫錢的曹震天一分也得不到,那么,今后他有可能不玩活計。掌控他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把其整下臺,而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沒有小舍哪有大得?再者說,如果曹震天的位置換了別人,不僅需要重新做工作,而且不一定比這花的少。
所以,蕭遙決定以互利互惠的合作心態(tài)與曹震天相處為好,狠狠地打他一巴掌,再給一顆他一顆甜棗,才能真正拉攏住對方。
雖然蕭遙說得推心置腹,但曹震天依然心有余悸,不安道:“為蕭先生提供幫助是應(yīng)該的,您的酬勞我真的不能要!”
啪!
郎中山一拍桌子:“給你,你特么就拿著!磨嘰個幾把!要整你,早就整你了!還用得著我老大親自出馬嗎?”
曹震天被郎中山猙獰的面孔,嚇得一哆嗦:“郎先生,請息怒!我照辦就是。”他是頭一次,遇到以這種方式給自己送錢的。
蕭遙一瞪郎中山:“中山,怎么和曹署長說話呢?道歉!”
“對不起,曹署長,郎某剛才有點急躁了!”郎中山起身拱手。
“無礙,無礙的。郎先生是性情中人,我非常喜歡。”曹震天也起身還禮。
雖然知道對方唱的是黑白臉,但曹震天心里也確實挺佩服蕭遙的。他委實沒有想到,蕭遙會給他這么大一筆錢,而且是在買賣沒有開張的時候。
蕭遙接下來說道:“我知道曹署長擔心什么?中山,把錄音帶和照片都給曹署長。”
郎中山點頭,將一個手提袋遞到曹震天手中:“曹署長,所有的東西都在這,你這回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