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會兒的工夫,酒和菜就都端了上來,二狗子懂得人情世故,趕緊起身給陳浩倒滿了酒。自己也倒了一小杯,彎著腰臉上帶著笑,畢恭畢敬的對陳浩說:“陳哥,我先敬你一杯,然后有啥事您就直說唄,我二狗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一只手端著酒,仰頭喝了下去,另一只手砰砰地拍著胸脯,仿佛是在發誓一般。
他這夸張的表現,把陳浩逗笑了,陳浩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說到:“兄弟,這段時間你沒少幫我,現在事情終于告一段落,我就尋思著喊你喝點酒?!?
聽陳浩這么一說,二狗子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他慌忙擺手,說到:“陳哥,你可千萬別這么說,你這么說我都怪不好意思的。這段時間每次幫您辦事,你也都給拿錢了呀。說句不該說,其實兄弟也是為了賺點錢。”
陳浩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雖然你是拿錢辦事,但每件事都辦得妥妥帖帖,不騙我也不糊弄我,這我就挺感激了。畢竟這年月,還有很多人拿了你的錢還當面罵你的娘?!?
二狗子當然知道陳浩說的是什么,這段時間以來陳浩所經歷的事情,他基本也都清楚。
他再次拍著胸脯,對陳浩說:“陳哥,既然你這么說,我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二狗子在江湖上混了這么多年,能瞧得起我們兄弟的并不多。雖然陳哥你是拿錢找我們辦事,但每次都拿我們當朋友。這一點我二狗子是心里有數的。這樣,我在這表個態,我高攀一下,往后我就是你的兄弟,有啥事不管有錢沒錢,哥哥你吭個聲,我保證玩命的幫你辦。”
陳浩點頭,他當然相信,二狗子的確是個江湖人,這樣的人雖然乍看上去,像是扶不上墻的爛泥,跟胡來沒什么太大的區別。不過,他跟湖來不一樣的地方是,他有江湖氣。
要么為錢,只要你花錢我怎么都行。要么為義,咱們稱兄道弟,兩肋插刀。
“今天找你來,一來是就想和你喝點酒,畢竟我發現現在我身邊的朋友并不多了。第二,也是有事找你幫忙?!?
陳浩把面前的菜往二狗子的跟前推了推。揮揮手示意他吃菜。
二狗子看著陳浩,“哥你就說吧?!?
“我想找一個人,就是當初拿酒瓶子打破你頭的楚楚?!?
說起這事,二狗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哥,咋的?你看上那丫頭了?也對,現在你跟嫂子……呸呸呸,你跟胡蓉分開了,身邊是應該再有個女人。嘿嘿嘿,不過說心里話,楚楚那丫頭無論是生產,還是樣貌都挺不錯的。哥,你是真的有眼光!”
說著他沖陳浩伸出大拇指。
陳浩知道他誤會了,剛想解釋,二狗子又說道。
“哥,你要是相中那丫頭,我得跟你交個實地,別看那天在酒吧我也想占點他的便宜,那是因為我從沒覺得過手。哥,這事我絕不騙你,我真的沒得過手。也不光是我,酒吧里那些混的男人,看見楚楚都流哈喇子,但沒人真正的得過手?!?
陳浩聽他這么一說,有些意外。楚楚就是酒吧的風塵女,只要誰肯花錢,領出去過夜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更何況那天,后來花錢雇她仙人跳,騙走了自己的車之后,她就那么衣衫不整地問陳浩是否要做一次。
若不是一個干慣了這行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大方?
“不會吧?他不就是賣……”
陳浩本想說賣肉的,可總覺得這樣不太好,臉一紅,把剩下的半句話咽了回去。
二狗子又給陳浩倒了點酒,搖了搖頭說道:“哥,那就是你不知道事情了。反正我整天泡在酒吧,酒吧里的人背地里喝酒打賭,都說誰要能成功地睡了楚楚,大家伙就請他喝一個月的酒。”
陳浩皺著眉頭,聽著二狗子的講述。此刻他已經相信了,畢竟二狗子沒有必要騙他。而且二狗子常年混跡在酒吧,對楚楚的事情當然會特別了解。
“可她光說不練,這怎么混這么長時間的呢?”
陳浩不解地問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在那樣藏污納垢的地方,一個靠男人吃飯的女人,是怎么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
“這事要說起來,可有一個有名的故事。那大概是前年發生的事了,有一次有個南方來的老板,特別得有錢,到酒吧去玩就看中楚楚了,當他的面摔錢 3萬 5萬都肯花,就要買楚楚的一夜。可楚楚死活不同意,說我可以陪你喝酒,怎么都行,但過夜多少錢都不行?!?
“后來那個老板急了,就讓人偷偷地在楚楚的酒里下了藥,出去喝了就暈過去,被老板扛到房間里去了。可藥下少了,老板剛脫了衣服,洗完澡,楚楚就醒了,二話不說,拿起化妝包里刮眉的小刀片,咔嚓一下……你猜怎么著,把人家命根子割了……”
聽他說到這兒,陳浩嚇了一跳。不由得想起那天,楚楚問自己是否要做一次的時候,如果自己真的做了,說不定也淪為這個下場。
“我的天,這女人真的這么狠嗎?”
陳浩問道。
“那可不?所以說呀,那天在酒吧他打了我一酒瓶子,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二狗子不好意思地說到。
“那后來怎么樣了?”
“幸虧那個刀片并不快,命根子沒割斷,到醫院給接上了。那個老板找人要做了楚楚,后來還是我們酒吧的老板出面,花了 10萬塊錢搞定了。楚楚為了還酒吧老板的錢,所以才整日地混在酒吧陪人喝酒,實際上也是幫老板當酒托,賣酒?!?
陳浩長長地舒了以后,不住地點頭。心中暗想,看來這女人果然有故事。回想起那天在楚楚的老家,當他看到自己的父親住在那么破舊的屋子的時候,曾拿著一把鐮刀,不管不顧地沖向上屋,就要砍了她的哥哥和嫂子。如此說來,二狗子講的這個故事一定是真的。
陳浩不由自主地對楚楚產生了更大的興趣,于是問二狗子道:“兄弟,她現在在哪能找到嗎?”
狗子搖了搖頭,“哥,人在哪我不知道,但找到應該不難,我只要把話傳下去,讓我的兄弟幫著四處打,只要她人還在咱們縣城,找到應該不難?!?
陳浩高興地用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桌子,說到:“好,把這事就拜托兄弟你了,事成之后,3000塊錢的好處費?!?
“啊,3000塊錢?”
對狗子他們這種混在社會上,從不上班,有今天沒明天的人來說,3000塊錢不是個小數目。
而且這件事特別好辦,只是打聽一個人而已,又不用打打殺殺。
“哥,我剛才不是說了,咱們是兄弟,這點事我怎么能好意思收錢?”
他擺手拒絕。
感到好笑了,直接打開身后的皮包,在里面拿出一沓錢,放在狗子的面前說:“狗子,咱們兄弟要想做得長久,就得明算賬。我有事求你,每次都付錢,一把一利索。你來我這吃飯,三頓兩頓的我請,如果常來的話我給你打折。咱們彼此照顧對方的生意,這才是兄弟?!?
狗子使勁地點頭,沖陳浩伸出大拇指:“哥,你真是我見過的人里,最不一樣的。我佩服你!這事你放心,明天天黑之前,我一定幫你找到楚楚。”
他們一邊喝酒,一邊東拉西扯地聊了好一陣,兩個人都沒少喝,陳浩覺得暈暈乎乎的。
抬起腕子看看手表,已經是 11點多了。外面的員工還在忙前忙后的收拾,沒有一個下班離開。
陳浩有些過意不去,便站起身,推開門對外面的人說:“都這么晚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不急,我們再多干一會,早一天弄完,就早一天開業。”
二狗子站在陳浩的身后,再次沖他挑起了大拇指,說到:“哥,我算是見識到了,你的人格魅力真的不一般。這么多人都死心塌地的給你干,主動加班,我是服了。王后我也一定好好的跟著哥你混?!?
……
縣城東郊的老宅區,住的人已經很少了。那里的房子破舊,夏天漏雨,冬天漏風。附近有幾處小煤礦,半死不活地經營著,所以這一帶出沒的,多半都是下井挖煤的工人。
下雨天老宅區附近的煤灰被雨水一澆,變成黑乎乎的淤泥。干燥的天氣,只要一起風,煤灰便是外飄揚,想曬個被子都不可能的。
胡來窩在一張硬板床上,哎喲哎呦地叫喚著,手里捧著手機,來回地搖晃著尋找信號。
手機的畫面上,那前撅后翹的女主播說話的聲音被卡得斷斷續續。
“這是什么破地方呀,哎呀,我一天都過不下去。”
胡來抱怨著。劉玉梅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呆呆地盯著窗外,說到:“那能怪誰?還不怪姓陳的小子,一點不顧舊情,下手也太狠了,就是他把咱們娘兒們逼到這個地步?!?
“不行,我要出去找個飯店吃點好吃的……”
胡來胡的坐起身。劉玉梅趕緊把他攔住,說到:“得了吧,我的小祖宗,我去對面的小賣店買一把掛面,咱倆握個雞蛋吃就算了,這要是讓討債的人發現你,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他們的話音剛落,只聽得咣當的一聲,那扇破舊的屋門被撞開,幾個彪形大漢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