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春梅的話，說的是在太難聽了，楚楚皺了皺眉頭，沒有發作。這是因為看在陳浩的面子上，她不想給陳浩添麻煩。否則的話，按照楚楚的脾氣，肯定早就上去抓著她的頭發，大耳瓜子招呼了。

“老大媳婦啊，老二好容易回來一次，你別這么說話啊，不管咋說，她和強子是親兄弟。老嫂比母。老二要是有啥做的不對的，你應該多擔待才對啊。”

陳浩的父親是在看不下去了，對齊春梅說道。話剛說完，就咳嗽了起來，這咳嗽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一聲接著一聲，咳嗽的聲音撕心裂肺。

陳浩趕緊幫他拍打后心，楚楚找到暖瓶，給倒了碗熱水，扶著老人喝下，這才多少的緩解了一些。這一陣子折騰的夠嗆，老人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陳浩和楚楚忙前忙后的照顧著，可齊春梅就抱著雙臂，站在門口。煩著白眼呲著牙，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說老爺子，你這叫啥話啊，啥叫老嫂比母啊？咋？你吧我比成他母親，你這是想占我便宜啊？我說你都這么大歲數了，咋還有這花花腸子呢？”

這話說的，實在是過分了。老頭的咳嗽剛好點，被她這繁華氣的，胸口一陣陣發悶，嘴巴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伸手指著齊春梅，嘴巴張著……

他的臉色煞白，胸口起伏的更劇烈了，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流淌，后背上的衣服也被身上的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陳浩再也忍不住了，齊春梅越來越不說人話。他剛要發作，楚楚按住了他的手，沖他搖搖頭道：“陳哥，我看大叔的病有點嚴重，還是趕緊帶他回城，到醫院去看看。這事耽誤不得。”

陳浩點頭，覺得楚楚說的有道理，雖然怒火已經頂到了嗓子眼，但事情的輕重緩急，陳浩的心里還是有分寸的。

想到這，陳浩一彎腰，把老爹背了起來，“爸，咱馬上去醫院。”

一邊說著，一邊快步的往外走。

此刻的老人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陣胸悶心慌折騰的有氣無力，雖然他不想去，不想給陳浩添麻煩，但已經沒有了拒絕的力氣。

就這樣，陳浩背著，楚楚在后面護著，三人走出屋子，都從齊春梅的身邊經過，但卻沒人搭理她。

眼看著他們往院門口走，眼看就要上車了，齊春梅追了出去，叉著腰，站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杏樹下沖著陳浩他們的背影大聲的罵道：“咋地，這是要搶人啊，別以為我看不穿你們的花花腸子，這是孝順老頭么？這就是沖著拆遷款來的。小妖精，你跟這小妖精肯定早就商量了吧。這小妖精一看就不是好人，就是街邊賣的爛貨！”

話越說越刺耳，楚楚拉著陳浩小聲道：“帶大叔去看病要緊……”

陳浩強人怒火，心里暗想，等我給老爸看完病的，非要好好跟你算算賬不可。

他們一起攙扶老人上車，陳浩坐進駕駛位，剛擰了鑰匙，車子啟動，楚楚卻沒上車，對陳浩說：“等我一分鐘、”

沒等陳浩問她這是要干啥，楚楚已經轉身。往院子里走了。

一邊走，一邊把紅色長裙的裙擺抓起來，挽起，別在腰里，然后大跨步的來到齊春梅的面前。

齊春梅雙手叉腰，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楚楚，她并不知道楚楚這是要干什么。

楚楚來到她的面前，先是對她笑了笑，“嫂子，有句話我要告訴你。”

齊春梅一愣，她猜不出來楚楚要對她說什么，一進屋的時候，就看見這個年輕的女人忙前忙后的干活，即便自己說了那些過分的話，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所以其實沒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是個懦弱的家伙，不像自己，這么多年豪橫慣了，就連自己的男人在鄉里當個科員的陳強，在自己的面前都要卑躬屈膝。

無論是家里還是外頭，說上句說慣了，所以根本不會在意什么。

“你能有什么好話說，不過是給人家當姘頭罷了。”

齊春梅嘴巴一撇，一臉的不屑。

楚楚的臉上仍舊帶著笑容，往前湊了湊說道：“我想告訴你的是，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慣著你的脾氣。有些人你惹不得。”

還沒等齊春梅聽懂她話里的意思，楚楚猛然掄起了巴掌， 啪的一下結結實實的打在她的臉上。

齊春梅根本沒有防備，被這一下打的頭昏眼花。身子向旁邊閃了個趔趄，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眼前金星亂冒，耳朵根子嗡嗡作響。

楚楚婉兒一笑，撣了撣手，解開系在一起的長裙，款款的邁著步子，回到了車上。對陳浩說：“走吧。”

陳浩努力的忍著，沒有笑出聲。心中暗想，這才是楚楚當初的模樣。不過回想起剛才，楚楚忙前忙后的在廚房里干活做飯的情景，陳浩不免有些心動。

回想起之前的這些年，他心里最愛的女人是胡蓉，為了胡蓉陳浩可以奉獻自己的一切。可到頭來，卻發現終究是一場空。并且因為胡蓉，自己失去的東西太多了，錢財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對身邊的人的關注和關心。

可現在想想，那是真正的愛嗎？不是，只不過是一廂情愿的仰慕而已。可現在一切夢幻泡影都破滅了，陳浩覺得這未必是壞事。因為他終于發現，其實自己內心深處真正喜歡的女人，已經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了。

半個多小時之后，他們回到了縣城，直接去了醫院，給老爺子做了全身的體檢。

好在只是一些老年人常見的病癥，并沒有什么大礙，在醫院住了兩三天，打了些針，輸了些營養，便可以出院，回家養病了。

最終陳浩還是放棄了買下桂月樓的想法，盡管他跟李金月談的價格已經很便宜了，因為他突然覺得，自己守著這個陳記飯館其實挺好的，尤其是擴建了以后，前前后后裝修的亮亮堂堂，生意比以前好很多了。

他覺得這世上的一切，都因為貪念，或許每個人這一生能做多大的生意，能賺多少錢，能有怎樣的經歷，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恐怕自己的能力，沒法支撐那么大的攤子。

他擔心自己有一天，也會如同這段時間所經歷的這些人那樣，漸漸的偏離了本心，變得不像自己了。

老房子的拆遷款，陳強的父親做主，分成了兩份，他們兄弟倆一人一半。他的哥哥回想起當年上大學抓鬮的時候，是弟弟陳浩把資格讓給了自己，所以心中愧疚，愿意再拿出一大部分錢來回饋弟弟，可陳浩卻拒絕了。他說現在挺好的，不愁吃穿，也不缺錢，而且他愿意把老爺子養在自己的身邊。因為他覺得年輕的那時候，為了拼生活，每天都忙得要死要活，沒時間膝前盡孝。

后來跟胡蓉結婚，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胡蓉的家里，所以他覺得他并不是一個孝順的兒子，要用未來的時間來做補償。

……

“咱們帶著爸去南方旅游吧？”

又一個夏天的傍晚，陳浩用輪椅推著父親在公園里散步。

楚楚挽著他的胳膊，臉上帶著一抹緋紅，柔聲的說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