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每天將時間花在聽你們訴說誰困難的事情上,那么建華地產,亦或是整個沈氏集團離倒閉也不遠了,屆時只會造成幾萬王宏出現。”
沈艷雪揮揮手,拿過文件繼續翻閱。
杜明宇走出沈艷雪辦公室,心情無端有些煩躁。
他買了些營養品和水果提著去醫院。
王宏已經從重癥室轉移到病房,杜明宇到的時候王宏的妻子和女兒正在陪床。
“嫂子,我來看看王兄弟。”
杜明宇將東西放在旁邊柜子上,朝王宏老婆道。
王宏妻子尤娟抬頭看見杜明宇,還未講話就先濕了眼眶。
“杜經理,我老公這事怎么辦?他可是我家頂梁柱,他要是倒了,我們這個家也就散了。”尤娟擦擦眼淚,一把抓住杜明宇,神色激動。
“杜經理,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老公時常回家說你幫助他們很多。第一次干活的那筆錢就是你幫忙給要回來的,你這次能不能看在我們的情況,幫我們向公司多申請申請。”
“這世道,要是沒有錢,可怎么活?”
尤娟淚雨磅礴,望著杜明宇的眼神猶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她多么希望面前的男人猶如她老公常回家講的那樣,是個好人!
希望對方能將她的家從這個泥潭拉出去一點。
她并非不講道理的人,她也不多求,只希望像這種大公司的管理層能幫她要到一筆足夠的賠償金。
“娟子,你不用求他!”
鐵哥從外面走進來就看到這一幕,他雙眼通紅的瞪著杜明宇。
“現在求他也沒用,他都已經將王宏連班倒的事情告訴公司,這點小事都不愿意幫,怕連累他自己在總經理心中的印象,你覺得他會為了幫你們要求,向公司發難?”
杜明宇面色陡然間變得難堪,他看著鐵哥,一字一頓的質問道:“當初難道不是特碼的我帶你們找上沈艷雪要工錢?”
“那么多錢,本來和勞資無關,勞資都能帶著你們去要求。更何況王宏受傷的事情?你覺得我是怕影響公司對我的看法?”
杜明宇沒想到鐵哥現在居然能這樣想。
鐵哥跟著提高嗓門回道:“那時候你和公司一分錢關系都沒有,自然不怕得罪對方。現在不同了,你現在成了建華地產充滿前途的項目部經理,只要你繼續坐穩這個位置,要不了幾年你在梧城就能有車有房。”
“以前我們做工時,就有個老板對我們說過一句話,人在一無所有時,敢于得罪一切。人在有希望,或者有地位時,反而不敢打破現有的東西。”
“俺覺得你現在就是那大老板說的那種人,你就是當了建華地產的經理,所有恨不得去巴結上司,怎么還可能得罪上司。”
“我特碼和你相處幾個月,你就信這?”杜明宇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讓鐵哥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他是珍惜現在這一切,但不代表他會為了這些去毀掉自己一直堅持的良心。
他甚至有些惱怒的想,王宏的事情從頭到尾和他有關嗎?
他不過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就算有關也是責任上的關系,而不是現在這樣,似乎公司不給王宏賠償,他杜明宇就成了罪人。
尤娟站出來,哭著阻止道:“你們別吵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家老王,我都知道,知道你們的好心。”
見兩人面色雖然難看,但至少沒在爭吵,尤娟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帶著哭腔道:“這連倒班的事情領導知道會怎么樣?”
比起這些,她更關心這件事情對她老公賠償的事情到底會有什么影響。
“公司在宣傳安全意識時,就一在強調工人連續做工時間不能超過10小時,嚴禁連倒班的現象,如果出現問題公司是不會負責人的。”
“你老公之所以發生事故,就是連班到導致的精神恍惚,安全才出了問題。”
“按照公司提前宣講的,這種是可以不予賠償,或者就算賠償也不高。”
鐵哥抱著頭,痛苦的蹲在地上悶聲解釋道。
杜明宇補充道:“這也是為什么,就算再怎么趕工期,我們也是用的兩班倒,聘用了兩個工程隊。”
“天啊,你為什么要將這種事情告訴公司,我家老王可怎么辦?”尤娟身體一個搖晃,癱坐在旁邊的陪床上,眼淚唰唰直掉。
她嘴里一個勁兒的念叨著:“這可怎么辦,老天爺,這是斷人生路啊,造孽,我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
尤娟感覺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她伸手使勁揪住自己領口的衣服。
“娟子,娟子你冷靜下,冷靜下!”
杜明宇和鐵哥兩人看著尤娟逐漸蒼白的面孔,又見對方的動作,嚇了一跳,鐵哥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尤娟。
“嫂子,嫂子現在事情還沒有定論,你千萬要冷靜。”
尤娟扒住鐵哥胳膊,整個人搖搖欲墜,“我們家已經完了,一家五口人,兩個老人,兩個藥罐子,還有個不能自食其力的未成年,你這是要我家怎么生活?”
想到王宏出院后,還會持續用很長時間的藥,再加上個身體弱時不時感冒生病的妻子,這種家庭組合,杜明宇僅僅是想一想就知道會被生活折磨成什么樣子。
他握緊拳頭,看著尤娟認真道:“嫂子,我會幫忙想辦法的,等鐵哥能正常行走后,如果我還在建華地產上班,也一定會幫忙讓鐵哥繼續做一些輕松的活兒。”
尤娟松開鐵哥的手,猛的轉頭看向杜明宇。她瘦瘦弱弱的身軀憋著一股氣,這股氣在聽到杜明宇的話時,直接噴涌而出。
“你說得倒是好聽,還在建華地產就幫助我老公,但現在這社會你又能在建華地產待幾年?你還能幫我老公一輩子?”
“火燙到自己腳才知道有多痛,人只有自己處在困境還知道有多苦難,你這種人壓根就不知道我們整個家庭此時有多絕望。你為什么要告訴公司,只要你不說,我老公就能獲得賠償,我們一家人也能用這筆錢在這個社會支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