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我們兩人互相自責的時候,先等王宏手術結束再說!”
杜明宇大概將事情做了個了解,然后和鐵哥坐在一旁的位置上等著。
這一等,就是幾個小時。
急診醫(yī)生是靠在旁邊同事身上走出來的,幾乎是出了手術室就癱在旁邊的椅子上。
杜明宇和鐵哥快要沖過去問情況的步伐就那么停在了原地。
一名護士解釋道:“今天急癥比較多,病人情況危急,周醫(yī)生連續(xù)不斷做了兩臺手術。”
護士沒說,手術結束,周醫(yī)生累得手術刀都拿不穩(wěn)。
“你們這些人應該愛護自己健康,生命是值得敬畏的。凡是多小心一點,也就不會出現這些意外事故。”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護士眼中的怒氣,杜明宇松了口氣。
護士還能這樣講,至少王宏應該救活了。
“病人現在情況還不穩(wěn)定,還需要住院觀察。他的腿部摔得比較嚴重,還伴隨比較嚴重的腦震蕩。
由于病人失血較多,我們醫(yī)院已經用儲備血給病人輸送,再加上手術費用,你們剛剛預存的手術費是不夠的,麻煩你們去把手術費付一下。”
“另外病人至少需要在醫(yī)院住一個月,每天輸液用藥的花費都會顯示出來,這筆住院費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護士看了一眼杜明宇和鐵哥身上的衣服,叮囑兩句。
“謝謝,謝謝周醫(yī)生。”杜明宇順著護士剛剛的稱呼朝急癥醫(yī)生道謝,“錢不是問題,多少錢我們這邊都出,該用什么樣的藥就用。”
杜明宇拿著單子打算先聽醫(yī)生怎么說,等會兒再去繳費。
周醫(yī)生休息一會兒,發(fā)白的唇色也恢復一些血色,這才道:“大致的情況剛剛我們醫(yī)院護士已經給你么說了,我也就不多說,只是提一些注意事項。”
“病人這腿如果恢復良好,日常走路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以后恐怕不能有過重的承壓力,也就是說像是抗沙袋等類似會加重腿部負擔的事情,就不要做。”
“當然這是養(yǎng)護好的結果,如果你們不當回事,也有可能落下坡腳的可能性。”
聽見醫(yī)生這話,杜明宇和鐵哥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如果這種結果擱在寫字樓這種工作地方上班的人而言,還能勉強接受。
要么擱在王宏這種賣苦力掙錢的人身上,無異于晴天霹靂。
王宏老婆當年生孩子大出血,虧空了身子,身體一直不怎么好,平日也就做做保潔。
一個月領著兩千多工資。
在梧城,若是王宏不能在工地上掙錢,沒有文化的情況,也就能去找份小區(qū)保安的工作。
一個家庭收入也就五千左右,也就剛好抵得上普通人一個人的工資。
這樣的工資刨出房租日用,以及生活開銷,就連供孩子讀書都比較困難。
幾乎可以預見王宏一家未來的生活情況。
杜明宇和鐵哥拿著繳費單,一路沉默的朝醫(yī)院繳費處走去。
走到一半,鐵哥實在憋不住,“你說王宏的事情,公司會給賠錢嗎?”
杜明宇張了張嘴,又閉上。
如果沒出事,王宏連班倒的事情也就不算什么。
然而現在出事,杜明宇甚至不知道公司會不會以這個事情為突破點,提出工人自己不顧人生安危,不予賠償。
就算他堅信沈艷雪是善良的。
但沈艷雪首先需要經營這么大的企業(yè),而企業(yè)不是靠欣賞經營起來,而是按照健全的規(guī)章制度運行下去。
“如果公司這邊不給賠償,那王宏以后靠什么生活?他才三十幾歲,孩子也才十幾歲,還小,正是需要花錢的時候。”
“辛辛苦苦一輩子,房子也還沒有掙到,他以后這日子該怎么過下去。”
杜明宇越聽鐵哥講這些,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是工地負責人,恐怕這件事情他也會受到責罰。
和王宏的事情比起來,他這點責罰不算什么,只是到時候杜明宇也不知道公司會不會賠錢。
杜明宇交完錢,心情還沒緩過來,走出繳費廳,就看見迎面過來的沈艷雪。
她一身墨綠色收腰長裙,那纖細的腰肢仿佛能被他一只手握住。
杜明宇從來沒發(fā)現沈艷雪的腰居然這么細。
他腦子里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走到沈艷雪面前問的第一句卻是。
“沈總怎么會在醫(yī)院?”
難不成她生病了?
杜明宇心里一瞬間緊繃起來,只是他微微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以沈艷雪的身份背景,她要是生病也不會進這家醫(yī)院。
“聽說你們工地出事,所以我過來看看。”
沈艷雪的聲音十分平靜,讓人聽不出她在想什么,對這件事情有什么情緒。
杜明宇咽了咽口水,看著沈艷雪那張美艷的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一會兒杜明宇才組織起語言,將王宏的事情向沈艷雪說了實話,也提了王宏現在的情況。
他可以選擇隱瞞王宏倒班的事情,正常人都會覺得沈艷雪家里企業(yè)那么有錢,也不差這一點。
但杜明宇做不到。
正好他現在有能力為王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請,只等王宏醒來,他會告訴王宏自己打算讓他以后負責在工地上幫忙監(jiān)工。
不用做重活的情況下也有一份過得去的收入。
雖然比不上他以前在工地上做苦力賺錢,但到底也好過去做門衛(wèi)的收入。
最重要的是,杜明宇不覺得沈艷雪公司要是想查王宏的事情,查不出他倒班的情況。
所以他憑著與沈艷雪相處的直覺,選擇了說真話。
鐵哥連連看了杜明宇好幾眼,心中急得不行,卻礙于沈艷雪在場,有口難開。
沈艷雪眸光微閃,輕輕頷首:“既然他現在還在昏迷中,就通知他家里人過來照顧。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說,人還活著就好!”
等沈艷雪帶著劉艷離開,鐵哥站在人來人往的繳費廳門口就忍不住低吼道:“王宏都已經這樣了,你怎么還告訴沈總他倒班的事情。”
“他以后那么艱難,只要不告訴公司倒班的事情,他就能獲得一筆數額不底的賠償。”
“這場手術也能算是工傷,你現在這么做,要是公司連手術費、住院費都不給,你讓王宏以后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