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向東臨走時看了眼辦公室里三個姓陸的男人,不由得打個哆嗦,太嚇人了。
“董秘書!董秘書!你干嘛吶,火燒屁股了?”葉陶手里拿了份她之前的設計稿,準備與陸明遠商量一下,關于這里面的一些元素,她覺得可以應用到這次的設計當中。
董向東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拉住她道:“你等會兒再進去。”
“嗯?”
“老爺子來了,正和兩個陸總談事。”
陸鴻國?
算了,還是等會兒再來吧。
葉陶剛準備撤,辦公室里面就傳來杯子砸門落地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一些謾罵。
陸廷東帶著一身戾氣,奪門而出,路過葉陶身側時,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里屋老爺子罵聲不止。
葉陶和董向東看了對方一眼,心領神會的貓腰悄聲逃離。
“葉姐,你這么快就回來了!”胡灣端著一杯咖啡,見葉陶拿著設計圖回來,心下詫異,“陸總直接否決了?”
葉陶搖頭,接過一側秦昇遞過來的水,喝一口:“沒見著。”
秦昇疑惑:“陸總不在?”
咕咚兩下將杯子里的水喝盡,“在,只不過,陸老爺子也在。”
“老陸總都來了!”
那可不,還大吵了一架。
葉陶沒心思管他們陸家那一檔子事,放下水杯,低頭看表:“十五分鐘后,小組會議,胡灣,通知李姐他們。”
“是!”
距離下一季度品牌新品推出時間還剩兩個月。
時間緊,任務重,一直到下午六點,設計部才總算是有了初步的方向。
“明天早上你先和秦昇去市場看看,我再精細一下稿子。”葉陶邊走邊安排明天的工作,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路邊一輛黑色的奔馳里,正有一個人在默默的觀察她。
胡灣一一記下葉陶的叮囑,見公交車來后,馬上小跑上前,同時還不忘告別:“葉姐,明天見。”
“嗯,明天見。”
目送著胡灣上車離開,葉陶這才轉身準備去醫院接寶貝們。
刺耳的喇叭聲在耳邊響起。
葉陶深吸一口氣,剛準備不理,那喇叭聲卻像跟在她身后一樣,一直響。
她忍無可忍,轉身沖過去,對著車窗叩叩敲兩下。
“您。”
紀深降下車窗,堅毅的臉龐在光影下,顯得格外嚴厲。
紀家
“什么時候回來的?”
“前兩天。”
紀深坐在葉陶對面,看的出來,公司這兩年的事沒少讓他費心,眼角的皺紋陷成一條條溝壑,像是褶皺的樹皮。
“聽說你去了紀氏。”
“嗯。”
葉陶雙手交叉自然搭在并攏的兩膝之上,大拇指來回繞圈,心不在焉的樣子讓紀深面露不悅,“離職吧。”
手上的動作一滯,葉陶抬頭看向紀深,失望的表情一閃而過,隨即解釋道:“爸,您也知道,紀氏珠寶是國內最大的珠寶集團,對于一個學珠寶設計的人來說,那是做夢都想去的地方,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么一個機會,您讓我離職,我。”
“雨藍他們要結婚了。”
對,她考上商學院了,我就該替她出嫁,她要結婚了,我就該離職,合著我就該給紀雨藍讓路。
可她一片光明的前途,明明是踩著我的肩膀,淌過我的血得到的。
對于這個紀家,葉陶已經失望透頂了。
“爸,我最后再叫您一聲爸。他們結婚,我可以祝福,但工作是我靠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我不能辭,對不起。”
葉陶奪門而出,門外正偷聽的沈佩和紀雨藍被嚇了一跳。
葉陶看了眼沈佩,沒說話,走了。
“你什么眼神,你給我站住。”紀雨藍跑上去拉住葉陶,“行啊你現在,有出息了,家也不回,連媽也不叫了是吧。”
葉陶低頭看著自己的胳膊,“放手!”
“我不放你又怎樣?”
那就別怪我。
只見葉陶抓住紀雨藍的手腕,反手一掰,隱約之中好像聽見了骨頭的錯位咔嚓聲。
“啊!你放開,放開。”紀雨藍疼的腰都直不起來,不停的拍打著葉陶想讓她放手。
“葉陶,你還不快放開你妹妹。”
好,我放。
葉陶一放,紀雨藍吃痛的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捂住自己的手腕,惡狠狠的盯著葉陶:你給我等著。
“怎么樣啊,雨藍,沒事吧?”沈佩一上前看見紀雨藍手腕上的紅痕,當即站起身來給了葉陶一耳光。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走廊里尤其刺耳。
她可以閃開的,但她沒有。
這一耳光,算是徹底打斷了葉陶與紀家的聯系。
“還不給你妹妹道歉!”沈佩看葉陶的眼神離充滿了厭惡,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獸,唯恐避之不及。
葉陶捂著臉,目光冷冷掃過沈佩與紀深夫婦,“我如果不道吶?”
“反了你。”沈佩提起手就想向葉陶打過去。
葉陶反應更快的在半空中截住沈佩的手腕,她條件反射性的抬起另一只手。
“放肆!”一側的紀深終于開口。
沈佩被葉陶剛才那架勢嚇得不行,見有紀深撐腰,更是肆無忌憚的道:“老紀,你看看,這就是咱們養的好女兒。”
葉陶忽然想笑,自從紀雨藍出生后,你們有把我當成女兒過嗎?
需要的時候,就對我百般寵愛,不需要的時候,就棄之敝履。既然如此,那當初還不如就死在孤兒院。
紀深本就因為葉陶的拒絕而心生不滿,如今又見她目無尊長,敢出手打人,當即吼道:“滾,我紀家沒有你這個女兒。”
多年之后,葉陶看著沒落的紀家,眼底盡是漠然。
回家的路上,丁潔打來了電話。
“喂,葉子,你沒事吧?”
葉陶抹掉眼角的淚水,“沒事,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早點回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板栗燒雞。”
“好。”
掛掉電話的丁潔盯著鍋里的板栗燒雞,眼眶濕潤。
回到家的葉陶已經晚上九點,她推開門的瞬間,屋里漆黑一片,正準備開燈,就見微弱的燭光在一邊的餐廳里晃動。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丁潔端著生日蛋糕,四個小寶貝拍手唱生日歌。
那一刻,葉陶忽然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走出紀家時有種一身輕的感覺,她想,那種一種放下的釋懷,是終于不被恩情所禁錮的自由。
這晚葉陶喝的爛醉,抱著丁潔不撒手。
“老丁。你說,他們為什么這么對我。”
“他們壞,好不好,你先撒手。”
“對!”葉陶一個激靈的站起來,指著丁潔,身形搖晃道:“就是他們壞。”
早知道這女人喝醉酒品如此不好,就不讓她喝了。
“誒誒欸,你站穩。”丁潔發誓,以后再讓葉陶喝醉,她就是狗。
葉陶將丁潔扶她的手一甩開,重心不穩的她連忙后退好幾步,跌倒在沙發上,一時沒了動靜。
“葉子!葉子!”
丁潔拍拍葉陶的臉,見她確實睡著后,這才揉揉肩,起身去次臥安頓四個寶貝。
就在她離開后不久,沙發上的葉陶突然詐尸般伸出一只手摸向茶幾,拿起電話解開鎖屏,調出電話簿。
剛洗完澡出來的陸明遠裹著一條浴巾,濕噠噠的頭發偶爾滑落兩滴水,順著他修長的脖頸一路向下,穿過完美的胸肌,來到線條明理的腹部,最后埋進那不可言說的地帶。
床頭上的手機正在嗡嗡震動。
葉陶?
“喂?”
“呼嚕嚕嚕嚕嚕。”
陸明遠聽到那頭的呼嚕聲,竟一時也沒掛斷。
那邊丁潔看著四個寶貝睡下后,轉身去主臥拿上毯子,走到沙發邊發現葉陶的電話放在耳邊,“你都喝醉了還記跟人電話啊!”
丁潔將毯子給人蓋上,拿過手機一瞧,雪怪。
這名有點意思。
“那個雪先生,或者雪小姐,不好意思啊,這么晚還打擾你,葉子她喝醉睡著了,明兒我讓她親自給你賠罪好吧。不好意思!”
難怪她會給自己打電話,原來是喝醉了。
“我姓陸。”
“哦,陸先生,不。”
不對,陸!
丁潔像是接到午夜兇鈴的電話,連忙按下掛機鍵,我天,葉陶你還真是嫌自己命大啊,陸明遠的電話你也敢打。
陸明遠盯著被掛斷的電話,心里竟然開始好奇備注名。
雪。為什么會是雪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