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葉陶讓秦昇查的國內(nèi)幾位知名的珠寶切割師,現(xiàn)在她們已經(jīng)見了四個,其中兩個直接拒絕,另外兩個表示不愿意冒這個風險,畢竟一旦切割不成功,毀的不僅是寶石本身,還有他們的名譽。
“姐,這是最后一個了,再不行,咱們就只能放棄這條路了。”
一天都在奔波,葉陶已經(jīng)初見疲色,但下個月就是初賽,她絕不能輸。
“沒事,見了再說。”實在不行,也只能她俯低給個面子,請那人出山了。
秦昇拿著資料,一邊走一邊給葉陶介紹:“翁平,國內(nèi)知名的珠寶切割師,曾憑借微笑等系列作品獲得最佳切割師的稱號,他喜靜不喜鬧,早在兩年前就對外宣布不再公開接受外人的邀請,咱們這次能見到他的可能性不大。”
不大也要跑一趟!
山間小木屋,車只能開到路邊,葉陶剛靠近,一只金毛搖晃著尾巴,警惕的看向她。
“哇,我去,有大黃狗。”秦昇一下跳竄到葉陶身后,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顫巍巍的叫了聲姐。
葉陶一臉無奈的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沒事。”
她往前一步,金毛就往后退一步。
兩人一狗,互相僵持著。
“大黃!”
金毛聽到喊聲也只是使勁晃動兩下尾巴,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年輕人長嘆一口氣,對著二人攤手,“大黃只聽師傅的話,我也沒辦法。”
“沒事。”葉陶回頭看了眼肩膀上的手,秦昇立馬撒開做投降狀。
“你好,我們是來見翁先生的。”
年輕人有些意外,“原來是你們啊,請進吧。”
這就見到了?
秦昇不可置信的看向葉陶,不是傳說這兩年不見外客嗎?
葉陶不了解國內(nèi)的情況,只談傳言非實。
院子里,翁平正在給花草澆水。
“你們現(xiàn)在這兒等我一下。”
年輕人上前在翁平耳邊說了什么,只見翁平放下水壺,轉(zhuǎn)身走過來。
葉陶立馬伸手欠身:“翁老師你好,我是葉陶。”
“你好,翁平。”
翁平約有五十,但他步履沉穩(wěn),精神矍鑠,看向葉陶的眼里,如清晨灑進森林的第一縷光,溫和卻有神,“請里屋就坐。”
葉陶微微落后,等翁平先跨一步后,才走到他側(cè)后方的位置。
這個細節(jié)翁平看在眼里,卻沒說話。
里屋是一間茶室,寬大的落地窗,此時正開著,絲絲微風吹進來,掀起白色的紗窗,拂過楠木桌上擺放著整潔典雅的茶具,帶著淡淡的花香,寧靜而美好。
“請坐。”
翁平將熱水倒進茶杯慢慢搖晃倒掉,“葉小姐喝茶嗎?”
“很少。”
“那嘗嘗?”
葉陶知道要想請翁平出山不容易,自然也就不著急,“請。”
在滾燙的泉水浸泡下,縷縷茶香慢慢透過杯口與茶蓋的縫隙透過來,與空氣中飄散的花香巧妙結合,竟出奇的好聞。
葉陶輕嘬一口,初嘗有些苦,但苦味散盡后,回味卻是甘甜的,清香凌冽的。
“看得出來,葉小姐很喜歡。”
葉陶很久沒這么輕松過了,只見她眉目舒展,雙肩自然下垂,姿態(tài)中透著愜意二字,“確實,我想,我以后會喜歡喝茶的。”她喜歡喝茶時,這種全世界都慢下來的感覺。
翁平嘴角淺笑:“要是葉小姐喜歡,等會兒可以帶一些走。”
“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邊二人慢悠悠的喝茶,那邊秦昇著急的來回踱步:“我的姐啊,你怎么還喝上了。”
“放心吧,師傅他很喜歡你姐。”
“真的?”
年輕人拍拍身旁的位置,秦昇將信將疑的坐過去,“師傅他要是不喜歡你姐,怎么可能讓她帶茶走,估計,現(xiàn)在早就趕她走了。”
秦昇看了眼年輕人刨土栽花的手,“你們珠寶切割師就是這么糟蹋自己的?”
“哦哦,你說這些傷?”
年輕人不過剛二十出頭,但手上卻遍及老繭和結痂的傷痕,他好似并不在意,反而笑道:“這些不是栽花弄的。”
“機器?”
年輕人嗯一聲,繼續(xù)擺弄著花花草草:“師傅說我這是心不靜。”
珠寶切割是項大工程,要求切割師必須保持冷靜,不可心浮氣躁。
原來是這樣。
“那我?guī)湍恪!?
外面種花,里面喝茶,誰也沒提來的目的,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臨走時,葉陶抱著一罐茶葉,顯然心情很不錯,眉開眼笑的:“謝謝翁老師。”
“不客氣,我這兒明天要來一種新茶葉,葉小姐要不要試試?”
“試!”
至此,后面的每一天,葉陶幾乎都會開車到山下,走路上去。
這十天半個月里,沒人提珠寶切割的事。
秦昇更是每天都陪著葉陶,在她和翁平喝茶聊天的時候,他就和顧遙一起學種花。
顧遙就是那個年輕人,和秦昇年紀相仿,二人很是談得來。
“你今天怎么不問師傅什么時候答應了?”
秦昇剛種好一盆月季,正在澆水,“問了你也不說。”
顧遙還真是冤枉,不是他不說,是他真不知道,師傅的意思,沒人敢揣摩。
其實翁平心里早有打算,這段時間也不過是在考驗葉陶而已。
臨別的的時候,葉陶又順走了一盒茶,就像當初她所說的,她現(xiàn)在確實愛上了喝茶。
“翁師傅,明天我可能來不了了。”距離初賽的日子越來越近,翁平這邊不行,她還得趕緊去聯(lián)系其他切割師,否則,一個再好的珠寶設計師,也設計不出好作品。
翁平明白葉陶的意思,他也表示理解,“祝你比賽順利。”
“謝謝翁老師,茶葉我會慢慢享用的。”
葉陶在下山時,秦昇跟在她身后,問出了一個憋在心里很久的問題,“姐,既然咱們都知道,翁老師不會答應,你干嘛還每天都來啊?”
“秦昇,今天花種的怎么樣?”
說到種花,秦昇就來勁,“姐,我跟你說,我前兩天種的薔薇發(fā)芽了,還有三角梅,它這兩天開了好多的花,本來我還想再種點向日葵的,但顧遙那小子賊小氣,說什么也不讓碰他的生辰花,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幾顆向日葵種子嘛,那天我買一大包,天天種,種個向日葵花園出來,看他還怎么說。”
葉陶見秦昇說起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來,眉飛色舞的,眼睛里的神色是之前所沒有的,心下頓時覺得寬慰,“你看,你很喜歡這段時間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我也是。”
她喜歡這種靜謐的生活,但她明白,她所放不下的東西太多,要想丟下一切,回歸自然,恐怕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早就知道翁老師不會答應出山,但她也愿意明天來,和他喝喝茶,看看花。
因為不曾擁有,所以才彌足珍貴。
翌日,葉陶在辦公室準備更改設計方案的時候,陸明遠突然出現(xiàn)。
“翁老師,您這邊請。”
翁平已經(jīng)沒有踏入陸氏了,他打量著四周,發(fā)現(xiàn)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設計部好像增添了許多新面孔,他已經(jīng)叫不出來名字了。
秦昇看見翁平出現(xiàn)在設計部時,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
“翁老師,您怎么會?”
“你們又是種花,又是喝茶的,怎么著,我也該親自上門來感謝才對。”
直到看見翁平進入葉陶辦公室,秦昇也還是沉浸在見到他的震驚當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們真的請到翁平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