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靜若聆音
- 靜若聆音
- 其中的琥珀
- 8185字
- 2024-12-20 20:26:49
最美好的聲音行深靜謐之處
······
——在可以插播一首歌的時候,她習慣性地轉身舉起身后早已盛好水的透明的玻璃杯,讓水緩緩地滑入自己的口中,然后融入身體。最后轉回身去,閉上雙眼,安靜地聆聽水在自己身體里流動的聲音,去猜想和計算它們彼時正流動到了哪兒了——應該是到心臟的位置了吧,算算時間,也該到那兒了。而且,這沁涼沁涼的一口水,在閉上雙眼的黑暗里,還在有節奏地“汩···汩······”地響著,卻又不太確定,這聲音又或者是心跳的。但是,它們也該流到那兒了,她的心的深處。因為,那透涼的水正在撫動她的心臟,那上面有一個新的傷口,現在還在疼痛——而流水們似乎正在無知地緩緩經過著它······
——春天原來是如秋天一樣可以有葉子落下的,也是黃色的那種,在有風的時候,它們也飄,到對面的路旁,到沉默的人的身邊,偶爾,還有飄進他車窗里的一、兩片,居然也熙熙攘攘、婆娑多姿,如詩與畫······現在他正在一棵很高的不知道其名的樹下,這棵樹也落了葉,落下來之后鋪在了它自己的腳下,旁邊卻很干凈,這時沒有風,所以這些樹葉就如它垂影的形狀。如同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停下車來,其實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能這樣蜷縮在車里微微低下頭來畫畫,且能把畫畫得象是別人畫的——他從來也沒有畫過一幅象樣的畫。對于人像總是畫得比例不對,對于風景又從來都是被沉浸進去卻無從也不會下筆的。但他現在卻已即將用鋼筆完成了一幅他自己的畫,并且看上去好象還不錯,簡單卻清晰的線條,與此刻心情相符,一條長長的街道在畫的右邊,上面有一些落葉,春天的那種,街旁的樹枝上有一些芽,畫里的左邊是一面古城門,其上依稀有字作為抬頭匾。整幅畫里沒有人,很安靜······中間,中間只有一棵樹,占了整幅的四分之一。為什么這樣構圖?許是隨心,其實連他自己都費解。但此刻的心情很暢快,無牽絆,靜謐的那種。天在頭的頂上蔚藍,沒有太陽,鳥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鳴叫,他在畫畫,邊聽著廣播里面女主持人的聲音邊畫畫,整條街居然鮮有人至,為什么不暢快?為什么要牽絆?畫已經畫完。幸福且溫暖。
女主持人用一種很感性的聲音出現在電波里,他一直感覺其實她的聲音在夜里出現會更加合適,讓人可以看到她述說的在每一個文字里出現的畫面。但在這下午也還算不錯,因為他偶爾閉上眼睛的時候會看到一些來自她的聲音中文字的畫面,其中有著那么一些流水,它們在“汩···汩······”地響著。
她現在正在播一篇關于生活主題的文字,聲音清晰而溫和,其中的關鍵字有關于“安靜”和“平淡”,他喜歡,這也是他對生活的主張。他已經聽了很久她的節目,他一直在想象,有著這樣聲音的女人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連續兩個小時的播音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家。“盡量不讓自己感到疲憊”,她這樣想。于是洗澡、換衣服,拖一雙纖素而漂亮的鞋在家里巡視現在唯一完全屬于自己的疆土,時而拈一拈那些盆花,那些很嬌巧的小花們。它們很好看,卻又太柔弱,所以不能夠放在露天的陽臺上,放在陽臺上的是用很小的盆兒種的最最普通的一株小草——那是有一年她徒步走到郊外靜坐于路邊時突發奇想地把它從土里完整地挖出、帶回的,那天的天氣很好,天在頭的頂上蔚藍,沒有太陽,鳥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鳴叫······
現在她倚在露天的陽臺上,向外面張望天空的顏色,這時已近黃昏。周圍的樓房太高了,幾乎就看不見天空了,她輕嘆一口氣,身邊的小草還在挺拔的生長著。她記起昨天夜里的夢——居然記得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在醒來以后再記起夢里的情形,雖然她一直都希望每個夢自己可以記得起來。夢里,那是一條長長的街道,沒有車,沒有人來來往往地走過,沒有人打擾,街道的那一頭是什么樣子呢,她很想知道,卻沒有勇氣去穿過它。于是凝望,希冀自己夢里的目光能夠輕易地穿過長街,到達街道的那一頭,那里一定有更美的景象,讓人連呼吸都不忍的那種。她在夢里是這樣想的。而夢里正面的左邊是一面古城門,它的上方有依稀的文字,象是抬頭一類的,模糊不清。街道和城門的中間是一棵很高的不知道其名的樹,這棵樹落下了好多的葉,落下來之后鋪在了它自己的腳下,旁邊卻很干凈,因為沒有風,所以這些樹葉就如它垂影的形狀。這樣的夢很美,很靜謐的景色。她回想,這個城市里倘若有這樣的地方就好了,那就真的不會感到疲憊了,至少,在疲憊的時候,可以前往,在那里做一個短暫的修行。
她的家在另一個城市,每每如這樣獨處的黃昏會讓她對在那個城市里的童年時光懷想不已。那種蜻蜓、野花、斜陽的日子以及家人大聲喚自己回家吃飯的聲音。還有······還有那個始終不敢正眼望著自己對自己說喜歡的男孩子。最后,她只記得他把兩顆當時流行的桃形的心形歪歪扭扭地畫在借給自己看的書上,似乎生怕她不仔細看卻又害羞怕她輕易就看見到,還故意把它們畫在了書的第二頁。
讓人懷念的一些。無助地匆匆失去的一些。
——無處可逃,現在他正穿流在這個城市的車流當中,象一條無法逃離水的魚,他用力地呼吸,卻總是感覺不到呼吸的輕松。好在昨天窗前的杏葉已經開始長出來。看著一點點的黃色完全凋落、禿掉枝節、長出綠色,又從綠色的一點點慢慢長大,甚至快要把它們伸到了窗戶的里面來,美麗如彼;好在這是條通向下班回家的路并且明天就要是周末了;好在還有這個聲音,在她的音樂、偶爾的文章和他自己的往事中來來回回地穿梭,微歪著頭述說著一些開心或平靜的,讓他在她適合晚上的聲音里想起了好多的畫面······就在這樣的回家的路上,陌生的她的熟悉聲音仍舊娓娓如昔地說來。
現在,看來這個世界馬上就要進入夜的顏色里了,那種黑暗的感覺倒反容易給人有一種安全的感覺,使得他原先在白天常常倉皇不安的郁悶心情已然不復,漸漸平靜緩和,在這個時候已經守候在街邊多年的路燈給了人另一種誘惑,使得很多、很多的人為此沒有目的而且安靜地駕著車在別人組成的車流中穿梭。其中的一些人也同樣在安靜中聽著那個在空中廣播的聲音,她在這樣的環境中另有一種鎮定的作用。
······在慢行過橋的時候,他的目光開始自然地望向遠處,那個方向有一座不高的山,有塔。所以這座山被叫做塔山——這是他童年時就已經知道的名稱。但在這之前的很多年里,塔山似乎已經被這個城市的人們忘掉,除了自己和兩個朋友之外,就沒有別的誰再提起過它。事實上,他還在更多的各種各樣名目繁多的山水畫上見到過它,只是,它似乎永遠都只是那些畫里的背景,默默地立在畫們的左邊的角落。那些畫的主角都無一例外的是另一座形狀象大象的有名得多的山。不過最近聽說徐悲鴻好象曾經單獨畫過它。那座曾經在生活的青春里擔當過自己里程碑這個重要角色的小山,已經很久沒有到達它的頂上了,他還記得,那座塔的壁上,一直都留著那么多的各種人的字跡,并且從來都沒有誰會去擦除和整理,但每過一段時間,上面的字跡便會由深到淺,然后到無。別人不知道,但他知道,擦除掉字跡的,是那個所有的人從來沒有留意過,但卻無處不在的叫做歲月的人干的,他擦除掉那些字跡,是為了讓所有的人在生活中得以輕易地遺忘掉一些,然后又重新地開始,當然,歲月有時也會為所有的人在別的什么地方添加一些。而那些被歲月擦掉、添加或正在試圖擦掉、添加的還包括我們的感情的最初的細膩、夢想和頭上早生的華發。如此看來,歲月居然總算是用心良苦的······
——凌晨兩點,她在剛剛編輯完明天的節目之后是步行回家的,在一座這個小城市里為數不多的大橋上站了一會兒,想要集中她一天中最后的精神極目而眺,可是也只能在那樣的黑朦朦之中看到兩里之外的一座小山。很是奇怪,在白天坐公交車或走路經過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原來在這座大橋的上面可以望見到有這樣靜謐的風景,甚至都從來沒有發現過這座小山。攀爬到那上面去之后的感覺一定很好,她這樣想。
忽然有兩滴水珠落在了她交疊并托著下巴倚放在橋欄的手臂上。又要下雨了吧?這個城市的天氣總是這樣,在一個人獨自感慨著一些事物的時候,它就會要下雨,或者象現在一樣只偶然地落下幾顆小水珠,也許這個城市的天也比較善感吧,落幾顆小水珠向那些正在懷舊或傷感的人表示出自己的同感。她仍舊望向遠處,山旁。有燈。
在大學畢業前的一個晚上,她和那個偶爾也在后來懷念的人在另一個城市的橋上作出告別的時候曾指著那江邊有著的無數燈火隨口說:萬家燈火,就會有一萬個故事發生······這讓那時旁邊站著的人難以忘懷,縱使是在那次告別之后的多年,他還用她喜歡的顏色的墨水在來信的信箋上寫著這句最初卻也是最后的話,反復地說著這讓他多年以來一直感動并傷懷。她每次看到這樣的信都微笑,雖然她從來也沒有回復過這些不斷給她寫來的信。她只在其實經常一個人偷偷的回憶里面記得,他們從來沒有開始過。嘆息。
可是現在的山旁只有幾點亮光,不再是那時另一個地方的萬家燈火,身邊也再沒有了會在之后多年說感動和傷懷的人。在這時她不自覺地記起了今天收到的一首寄來電臺的原創小詩,此情此景,竟如此貼切。這首詩將在明天晚上由自己在主持的新欄目版塊里面播音。作者是一個叫做HP的人,說起來新欄目開播有一個禮拜了,除了選播一些網上的文字來播讀以外,就只有HP一個人這些天發來的幾篇原創文字了。于是在這個江風徐徐的大橋上她輕輕念出聲音來,并試圖借別人來感動自己:
——
我已聽聞彼岸的美麗
落花無聲菩提隨處
并得以于夜幕之前
與烏鳥一同啼叫那種讓地上的人感到悲涼的音
我已聽聞彼岸的美麗
靜謐之荒風過如唱
且任思以鉤月為鏡
攜羞怯翩翩作舞籍此燃亮禪夜
塵埃是沒有的
妝臺是沒有的
凡事皆空靜若聆音
我于是妄想能乘一葉小舟
無費瞬息輕易到達
而此岸
明天又將是一個怎樣的境象
溫暖如昔
或者繁花四處風景怡人
······
——當他們舉起酒杯環顧四周并頻頻相碰的時候,他也舉起了杯子,那種很好看、有著各種紋路、透明度卻并不高的玻璃杯,里面裝著琥珀色的啤酒。這時候,他擁有著多年來都沒有改變牌子的啤酒和同樣的朋友,縱使這個牌子本身都早已幾易其主,可是他們仍舊一直只喝它。
他沒有去碰杯,他們所有的酒杯都被拿在各自的手上呈底朝天狀時都注意到了他,于是笑喊著都指著他要他同樣地一飲而盡。
舉杯,仰頭。
······與每一次都一樣,酒盡了之后,人就走空了,每個人都分帶了一點關于這次聚會的一些回憶回了家去。
他或者也帶了一些這樣的回憶走,但是他去的地方是一座山。塔山——從周末那天他就想上去看看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上去了,不知道少年時刻在塔壁青磚上的關于愛情的字句現在是否還依稀的存在。以前一直也沒有專門去看望它們,現在青春荒蕪了,愛情貧乏了,才會時常地想起它們。或者它們也和青春以及青春時的愛情一樣消失在了這個城市。不知是應該感謝或是責備他,那個在生活中叫做歲月的人。
在這個依稀還能看到星斗的山頂的地上坐著,用隨身口袋里裝著的鑰匙翻弄著在這個小小的山頂上少有的卻剛好在自己腳下的土地。他想要挖得深一些、再深一些。否則,記憶里的青春的事情,那些點點滴滴,是不能夠裝得下的。
他這時象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頭來,望一望遠處,那座最近的橋。上面好象永遠有著走不完的車輛,它們的燈光隔著大橋的欄桿一閃一閃的,象是天上現在依稀能看到的星斗。這些車從橋的一頭路過那些橋欄桿,然后到達另一頭,不問四周,象是我們每一個人在鬧市中低頭走過,無暇張望,一切。
如果。在這橋的上邊向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張望,會望見什么?能望見自己嗎?他這樣思想。當然也沒有人回答。其實他知道,山這邊是一片黑暗,除了幾戶亮著燈的人家在燈下繼續著他們自己的故事以外,沒有別的。但他仍然象小孩子一樣天真而固執地希望能夠有人在大橋的上邊望見自己。他甚至向大橋的上邊揮了揮手。凌晨兩點,車輛仍然如彼,卻始終沒有一盞燈光在橋上逗留。
下雨了么?有幾滴水滴在了他正仰躺著望天的眼睛里和臉上。于是他努力思想自己可以思想到的一切事物,他想讓一切的思想在這個山頂的高度散開,毫無保留。最后他只回憶起了自己前幾天用電子郵箱寄出的那幾首詩。不知道她和她的電臺收到了沒有,那個適合在夜里出現的聲音的主人。
今天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他有點想起她。不由自主。也許只跟這山頂有關。美好的山頂。
——已入盛夏的那座橋上望去的燈光似乎要明亮于春里的,或是因為傍晚?這由春日轉向夏日的漫長而忙碌得無法搜尋到自己內心深處也許存在著的最柔軟思念的時間里,好象是沒有喜怒哀樂其中的任何一種特別深的記憶。腦海中卻記載了很多HP的詩,揮之不去,始終縈繞。那些平淡地敘述著平凡心情的文字表達著那個寫字的人的一點點淡淡的憂傷,以及那些對生活的種種假想,使得在空中的電波中讀這些文字的人心內不時會為之微震,如若被風來而皺的湖面。而每次舉起又放下的透明的玻璃杯中的水總是很快而且很順利地滑入口中,融入身體,卻早已找不到之前在心臟上的傷口,也再聽不到那種有節奏的“汩···汩······”的響聲。
心雖然因而亂,心情卻竟不在喜怒哀樂其中的任何一種之中。
她倚著窗戶在漫無目的的想,HP一定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不然這些日子里怎會有那些細膩而美好的文字,用來給在這座城市的夜里同樣寂寞而不知歸處的那些她的聽者。她深信這些文字同樣可以契合這個人群中所有人的心靈深處。
沒有去思想更多,HP和那座在夜里的橋上能夠依稀遙望到的山一樣,是在這城市里少有能讓她有所思考的。
她要離開了,這座已經漸漸開始讓她有所思考的城市。家鄉的至親已經安排好了一些足夠讓她回去的理由。也因為或者家鄉的水從口里喝進去之后一定可以不再會變成淚流出來。但她還是決定要在回之前走上一次那座在橋那邊的山,她以為,在上面除了能夠清楚地望到這座城市的美麗的風景之外,還可以在上面遙望到自己常常在深夜里駐足的地方。還有就是,在上面輕吟一首HP的短詩,是否可以更合心境呢?也許不能夠有機會見到HP這個多愁且易感的人了,但至少可以作為對能讓自己有所思考的事物的一個最后的形式上的結束。
——低頭。
發呆好象已經成為了最近的一段時間里他在這座小小的山上的主要行為狀態之一。連續6天半沒有再聽到電臺里那個曾經讀過自己文字的聲音。生活是否總是這樣奇怪且不可以解釋,每每這樣執著于某事,便無一例外的會有相應的失去。就象你終于打起精神做好構思坐正身子滿懷靈感地決定要去畫染能夠看到的任何第一張純白色的紙張時,居然發現手里便宜卻惟愛的鋼筆沒有了墨水,由此放棄一次思想精神上的奔馳和釋放。極似是切膚之痛。
然而,如同生活之中的奇怪且不可以解釋,一切的思想和行為方式竟然在經過時間后可以習慣地轉化成為另一種寄托的方式。他現在就正在這里低頭遙望著一江漓水,表情平靜。卻仿似還能夠得以在聆聽著什么。那個聲音。在心內。
關于那個聲音。其實可以無所思維,因為似乎可以輕易取代的事物何止千萬,縱然終于也可算是一種失去,卻又是與之從無交集。看來生活之中不可解釋的奇怪竟全部來自于人類自身的混亂邏輯及其它一切。
直至聽者已無聽處,聲音寂靜,唯以既定的行為狀態來感懷既往,用同樣平靜的心情和易感以及空靈的目光去作一個聽者的修煉,將安靜的思想聆聽入己心。如往日聆聽那個聲音······
再次躺下,以臂枕頭,嘴里叼著一根小草,閉上眼睛。想著塔壁上被風撫得微動的草們。身旁沒有聲音,很安靜。然而縱使是換了一種姿勢,卻也再又躲避不開地想起了那個在過去的很多個在路上的日子里出現的那個聲音。
他微笑。
他忽然發現,沒有比在身旁安靜的時候微笑著閉上眼睛躺在這無人的山頂沐著微風來作一個回憶的思念更好的事情了。
這些日子里,他似乎都在這里。或日或夜,或站或坐,和臥。在這個山頂的最偏僻處。
已經是秋天了。
這些日子里,他已經感覺到失去了太多。包括以前一直沒有感覺到的青春、漸行漸遠的愛情,還有無情地老去的山頂的枯樹以及一直一直揮之不去且縈繞心中的那個聲音。它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對于每一個人都是殘酷得不再可逆的,都值得所有的人們象他這樣仰臥著緬懷;它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足以偶爾使人黯然。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有在一仰臥著試圖思考什么的時候就會有一些眼淚無知地涌動出來的毛病,這是一種他身體的生理習慣,縱使有時候這眼淚無關于感傷。在現在,就已經有眼淚沿著臉龐流到了耳根,他居然很欣賞和享受這種感覺。
——終于已是在這個城市逗留的最后一天,行李都已經收拾好,在那個曾經可以拖一雙纖素而漂亮的鞋巡視的地方擺放整齊,作隨時被拎走狀。
幾天的忙碌和茫然過后,突然發現那些原先養護得很好看、很嬌巧的盆中的小花們都已漸漸枯萎,美麗不再,又或者因為秋天。她還發現,自己原來并不留戀這些花兒。在陽臺上用溫暖的手撫摩著種著那株小草的盆兒,冰涼卻感覺到活力。她不由得再一次回想起那天的郊外,那天的天氣很好,天在頭的頂上蔚藍,沒有太陽,鳥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鳴叫······
并沒有忘記跟自己的約定,徒步經過了一條鋪在一個小村子里的小路后,來到了那座有塔的山的腳下了。不見山梯,于是向東面繞山半周后得以見一石碑,碑后有窄小的山路階梯。碑文為“壽佛塔”。
無論怎樣,她已經開始上山,在窄小的山梯上前進,去那個在橋上可以遙望得到的地方。每上一步,似乎就是自己返程歸去家鄉的一步,期待而沉重。上得半山一石桌石凳之處,心情竟如此刻的天氣一樣,烏云遮頂,象是即將要傾盆。
莫非天公不作美,遂不了自己離去之前的那么小的一個心愿?可是她決定即使如此,也并不放棄。只是將要離去這城市的心情······忽然地,想起一本書上的話:向著天堂的方向微笑一下,心情就會好的了。于是轉身,向北面家鄉微笑
已經可以在山上仰頭看到很近的山頂的塔壁了。她已經開始在心里準備著HP的詩。
——他抬起頭來望了一下這個獨自上山的女人并下意識地對她微笑了一下。在再次低下頭去的瞬間他看到她隨風飄舞的長發,頓時有一種熟悉且溫暖的感覺。搜索回憶,竟卻又無所相似。
——作為禮貌,她回報了一個微笑,在轉頭的瞬間她看到他臉上的淺淺的酒窩,莫名感覺到一絲熟悉和溫暖。搜索回憶,竟卻又無所相似。
——看著腳下自己剛才寫下的四個字,他想要繼續沉思。
——她還是忍不住又望了他一眼,他的腳下有四個象是剛剛寫下的字,他的手上還正拿著一支黑色的白板筆。她細聲讀出,帶著一點好奇:“挽風陡逝”
——他又再抬頭,有些靦腆,解釋:“哦······這是······我的曾經的愛情······”。又忍不住多望了她一眼,因為她的剛才其實并不太清楚的聲音。
——她想,他的聲音很沉穩而有磁性,很好聽。但他寫出來的這幾個字,卻是合乎這樣一種聲音主人的心境的么?她朝著這四個字點點頭,若有所思。
——他的曾經的愛情。
他此刻伸出右手,五指并攏,手心向著風來的方向,劃弄著,似乎是要將吹過了的風挽住留下來一樣,而那些風,吹來之后總是從他的手中陡然地逝去,堅定而無情。他動作滑稽,眼里卻似已潮濕。
——他的曾經的愛情?她心里忽然為之一酸。她看著他,沒有作聲。向他伸出右手,攤開,不是挽風。
——他望著她的眼睛,很漂亮。他把手中的黑色的白板筆遞了過去。
——兩人再次相互微笑。她蹲下,用他的白板筆在塔壁的最下端寫字:風不必挽,風在心中。
——他恍然溫暖。
不是嗎?愛情豈非如彼,本就不在手中,在心中。在心中的才能是愛情,在手中的只能是某種物體,絕不是愛情。于是瞬息釋然。
這許多的日子里執著的一些東西原來在這里,若能挽留,風還是風嗎?已不是。風只能在心中。于是起身,伸出右手,攤開,不是挽風。
——她仍舊微笑著,將筆遞還給他,說:“明天還會再有風的”。說話的這一剎那,她分明清楚地看見到對方的眼睛里有著一瞬的驚喜,且讓自己避無可避地如此輕易地就融入其中,雖然僅是一剎那的時間。
——他接過筆,在她說話的一剎那,他分明清楚地聽見了一個在無數個夜晚和自己心里面出現了無數次的聲音。他有一瞬間遲疑了。但最后,他沉默著。恢復微笑。
————
明天,明天還會再有風的。真好,這就是生活。
在一步一步緩緩下山的時候,天上已經開始了不算太大的雨,他沒有看到一個倉惶得不知所措地跑下山來的女子,他只依稀地聽到離自己不過十步之遙的山頂塔壁旁有一個熟悉而溫暖的聲音在大聲念著一首同樣熟悉的小詩——
遍地
沒有一處不是思想
遙遠的繚繞著的光影
是昨天深夜里的掙扎
我堅信月亮曾經來過
如同愛情
不然是什么把我從靜謐的坐禪中
驚醒
至于遺落下的全部的樹葉
它們是我整個過程的收獲
而最好的紀念卻是雨
我們曾經在里面說話
以及吶喊
······
我在漓江之東、群山環繞的這座有塔的小山上,完全靜謐的空氣中,卻仿似聆聽到了最美好的聲音……
茍在初圣魔門當人材
呂陽穿越修仙界,卻成了魔門初圣宗的弟子。幸得異寶【百世書】,死后可以重開一世,讓一切從頭再來,還能帶回前世的寶物,修為,壽命,甚至覺醒特殊的天賦。奈何次數有限,并非真的不死不滅。眼見修仙界亂世將至,呂陽原本決定先在魔門茍住,一世世苦修,不成仙不出山,奈何魔門兇險異常,遍地都是人材。第一世,呂陽慘遭師姐暗算。第二世,好不容易反殺師姐,又遭師兄毒手。第三世,第四世……直到百世之后,再回首,呂陽才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了一代魔道巨擘,初圣宗里最畜生的那一個。“魔門個個都是人材,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里的!”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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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知鬼恐怖,鬼曉人心毒。這是一本傳統靈異小說。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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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修什么仙?
老者:“你想報仇?”少年:“我被強者反復侮辱,被師尊視為垃圾,我怎么可能不想報仇?”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嘆道:“好孩子,我來傳功給你吧。”少年驚道:“前輩!這怎么行?”老者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少年看著手機上的變化,震驚道:“前輩!這哪里來的百年功力?”老者微微一笑:“好孩子,這是你在天庭的備用功力,以后急用的時候隨用隨取,別再被人侮辱了。”少年皺眉:“這不是法力貸嗎?我怕……”老者:“天庭是大平臺,新用戶借百年功力有30天免息,日息最低半天功力,還沒你吐納一周天多。”……張羽冷哼一聲,關掉了上面的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