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機艙,沈霜梨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是靠窗的的位置。輕輕坐下,感受著座椅的舒適。沈霜梨十分慶幸自己早已將行李托運回家,此時她才能癱坐在座位上閉眼遐想著回家的場景。
沈霜梨突然感覺頭頂的燈光暗淡了許多,睜開眼看見了時廷之高大的身形遮擋住大部分光線。
想著畢竟他好心提醒過自己也算是幫過自己,便鼓起勇氣抬起頭眼含笑意的打了聲招呼:“你好,又見面了。”
女孩清甜軟糯的嗓音,像是棉花糖一樣甜軟可口。但是卻沒有起到緩解氣氛的作用。
時廷之沒有回答只是在沈霜梨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氣氛又降到了冰點,連續一天時間還不到就已經丟了好幾次臉。沈霜梨只好低下頭裝作無事發生的系好安全帶。
目光透過舷窗,看著機場上忙碌的地勤車和遠處即將起飛的飛機。明晃晃的燈光著實有些讓目眩神迷。小小的舷窗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時廷之的倒影。
他骨相優越,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略顯鋒利的下鄂線,總給人冷峻的感覺。
沈霜梨看得有些癡迷。
那是她無比羨慕的骨相。
隨著引擎的轟鳴聲逐漸響起,沈霜梨才回過神。剛想躺下,她才發現頭枕在自己后腦勺下。沈霜梨回憶著調整頭枕的方法,仔細尋找著按鈕。卻發現怎么找也找不到按鈕,她有些無措。
抬眸而望,發現時廷之正饒有興趣地看向自己那。微微瞇著的眼睛里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之意。
時廷之突然向她那邊側了側身。
突然的靠近,令她的心跳不自覺加速,微微抬起頭,撞進了他那深邃又充滿深意的眼神中,耳朵也不由自主地發熱。
時廷之用手勾起頭枕兩邊的拉環,快下拉至沈霜梨的頸部位置時,他便附在她耳畔低語:“頭往前一點。”
沈霜梨木訥地將頭朝前傾。陌生的氣息,耳旁拂過溫熱觸感,她只感覺耳朵燙,必然已經紅透了,像煮熟的蝦米。
頭枕調至合適位置時,時廷之還順勢將座椅調至成適合睡覺的角度。
“謝謝你了。”沈霜梨耳垂紅得仿佛能滴下幾滴鮮血,聲音微軟。
“不客氣。”時廷之嗓音撩心入骨的隱匿著笑意。
沈霜梨躺下,閉上眼睛。但滿腦子都是時廷之,鼻尖也敏銳的嗅著他若有若無的香味。
他身上的味道有點像青綠通透的松針和新鮮清苦的榛果一起被碾碎,又或者充滿氧氣的清晨的森林,不熱烈也不疏離。干凈再帶點輕微苦澀的木質香。
他勾起拉環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凈,指蓋上的月牙都是她心儀的弧度。
他清沉嗓音帶了點磁性,微微的顆粒感敲擊在耳畔,似有若無的繾綣。
沈霜梨就這樣邊想著時廷之邊入睡了。
時廷之見沈霜梨躺了下去后,耳垂紅暈慢慢褪去,呼吸也漸漸勻稱。便小心翼翼地將舷窗的窗簾拉上。
側回身也閉上了眼睛,伴隨著沈霜梨淺淺的呼吸聲也很快入睡了。
天還未亮透,天際呈現出淡淡的灰色,霧氣彌漫在舷窗上,空氣帶著一絲濕冷,像是夜晚還未完全褪去。
睡意尚存,沈霜梨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頭發在頭枕上輕輕散開。輕輕撩起眼睫,眸中透出幾分迷蒙和夢幻的余溫。
她緩緩坐起,揉了揉眼睛,依稀還在夢境中徘徊。發絲微亂,撥弄間顯得隨意而自然,透出幾分慵懶。
她從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機,準備拿它當鏡子。
當時廷之醒來時,看見她正對著小桌上的手機屏幕扎馬尾,蔥白纖長的手指穿梭過黑發,撩起一綹纏繞在拇指彎,手腕處的皮筋松松往上一套,打圈,再打圈。麥穗一樣的發尾,被手機屏幕的反射光打得透亮。她偏頭向他看過來,杏眼微閃,撲凌凌地一片星熠,懵然又無措。
時廷之錯開目光,轉頭看向別處。
沈霜梨扎完頭發將手機放回大衣口袋,手指碰到了幾個東西。
拿出來是三顆旺仔牛奶糖。因該是整理東西的時候在客廳里的茶幾上拿的。
她拿出兩顆,伸手遞給了時廷之。
“昨天謝謝你,這兩顆糖表達感謝。”
時廷之從沈霜梨掌心接過糖果,指腹與掌心相接觸的瞬間,沈霜梨有些失神。
“謝謝你的糖。”時廷之垂頭啞笑,遮掩了一下自己眼底的柔光,嘴角的笑意徑自蔓延而開。
接過后便放入風衣右側的口袋。
廣播適時響起提醒。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正在下降,請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將座椅靠背調整到正常位置。所有個人電腦及電子設備必須處于關閉狀態,請您確認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稍后,我們將調暗客艙燈光。謝謝!”
“Ladies and gentlemen, the plane is now descending. Please return to your seats and fasten your seat belts. Stow the tray tables and adjust your seat backs to the upright position. All personal computers and electronic devices must be turned off. Please make sure your carry-on items are properly stowed. We will dim the cabin lights shortly. Thank you!”
沈霜梨才后知后覺發現就要到海城了,似乎之前發生的事都像一場夢,而身旁的時廷之也有些虛幻。
她安安靜靜地靜坐著。回想著這一路短暫的旅程,她滿腦子都是時廷之。
希望有緣下次相見吧。想著她癡癡望著他,目光如冬日暖陽一般溫暖燦爛。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將在一分鐘后抵達海城機場,海城機場的地表溫度為16攝氏度,華氏60.8度。請您再次確認系好安全帶,感謝您的配合。”
“Ladies and gentlemen, our plane will be arriving at Haicheng Airport in one minutes. The ground temperature at Haicheng Airport is 16 degrees Celsius or 60.8 degrees Fahrenheit. Please double-check that your seat belts are securely fastened. 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
陽光也漸漸從舷窗的窗簾里透過,已經是新的一天了。
沈霜梨將座椅恢復至正常的角度。
她想拉開窗簾,但怕影響到時廷之,還是收了收手。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已經降落海城機場,飛機還將滑行一段時間,請您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帶,在此期間不要開啟手提電話和行李架,以免行李滑落。我代表宜華航空公司感謝您在旅途中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歡迎您再次乘坐宜華航空公司班機。謝謝!”
“Ladies and gentlemen, our plane has landed at Haicheng Airport. The plane will be taxiing for a while. Please remain seated with your seat belts fastened. Do not turn on your mobile phones or open the overhead compartments during this time to avoid luggage falling. On behalf of Yihau Airline, thank you for your support during the journey. We welcome you to fly with Yihua Airline again. Thank you!”
沈霜梨靜候著,直至見大家陸續離開才緩慢起身。
走至艙門,沈霜梨便聽見空姐正小聲討論著商務艙有個帥哥。
“超級帥,我剛剛看到了。”
“哪兒。”
“12C,我當時還以為是個明星呢。不知道還在不在。”
“哎,肯定還在呀,他如果下飛機咱們也看該看得到。我跟你講還有兩個很帥的,也是商務艙的。”
“哎,我也看見了。是不是7K和7L?”
“哎,對,對對。”
“我也看到了,但是跟12C比起來那都不算什么。”
沈霜梨的座位號是12A。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誰的座位是12C。
等沈霜梨下了飛機,才發現爸媽早已在機場等候多時。
“爸媽,這里這里。”沈霜梨興奮地朝沈潯洲和溫敏揮手。
說完便向他們飛奔過去,卻險些與旁邊的人相撞。
熟悉的風衣,抬眸,果然是他。
“對不起哈,太著急了。”沈霜梨朝時廷之彎腰致歉。
“沒事,記得要小心點。”時廷之提醒。
還想在說些什么,但溫敏女士已經趕了過來。
“哎,這小伙真是帥啊,是霜霜的朋友吧。”
“第一次來海城吧。”
時廷之有些不知所措,而顧子弈和蘇明彥則在離他十幾米遠的地方看熱鬧。
“媽,不是這樣的。”為了避免溫敏再詢問什么,沈霜梨便馬上拉著溫敏離開,嘴上還不停地嚷著,“媽,快點。等一下就要堵車了。爸爸因該等了很久了。”
她又落荒而逃了。
時廷之眸光微淡,眼底染上了一抹自嘲和失落。
“又和紙巾美女碰面了,真是有緣分。”顧子弈調侃道。
“......”時廷之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選擇忽略他,問著蘇明彥:“打到去酒店的車了嗎?”
“之爺,已經有人接單了,大概很快就會到。這里交通很方便。”
“所以不會堵車,對吧,之爺。”
“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時廷之直接丟下顧子弈和蘇明彥自顧自地朝出站口走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車內,沈霜梨脫掉了厚重大衣外套。
“哎,霜霜。那個小伙子可真帥,真不認識啊。”溫敏八卦道。
“不認識,沈先生能不能好好管著沈太太。我幾乎每天都泡在醫院,哪有時間去認識和我生活無關的人。”
“那還真是可惜。”溫敏惋惜地說著。
“霜霜,是先回家還是先去吃早餐?”沈潯洲問道。
“先回家,我還沒洗漱呢,爸。”
“好。”沈潯洲平穩的駕駛在高速路。
“咋倆先把霜霜送回家,然后再去買早餐。想吃什么?”
沈霜梨脫口而出:“想吃林嫂的生煎包,花生湯,還有木耳瘦肉米粉。”
“這么多吃得完嗎?”
“我還感覺吃不飽呢,爸媽,你們吃了嗎。”
“還沒,到時候一起買回來吃。是你一直去的那家米粉店嗎?”
“對。”
沈潯洲笑著補充道:“是不是生煎包要玉米豬肉餡,花生湯要燉久一點的,米粉還要加辣椒和蔥花。”
“對。爸媽真懂我。”
“哎喲,你胃口真不錯。”
沈霜梨并未理會父母的陰陽怪氣,只是低垂下了睫毛,慢慢合上雙眼,閉目養神。
一會就到了小區門口,沈霜梨起身下車。
“霜霜,衣服還是在你房間衣柜里。”溫敏提醒道,順便將剛剛買的小點心遞給他。
“好。”
回到家,沈霜梨洗了個熱水澡,便回到了房間里躺著。
打開手機給陳欲報平安,才發現醫院科室微信群熱鬧非凡。
看著99+的消息,沈霜梨苦笑著往上劃拉著屏幕。
突然看到有人@心內科醫師沈霜梨,點開發現是條視頻。想看卻發現發布視頻的人早已將視頻刪除。
沈霜梨不想深究。
視頻刪掉就說明人家并不想讓她看到,無論工作還是其它外面私事,沈霜梨都不想讓它掃了自己回家的興。
剛好爸媽買完了早餐。沈霜梨迅速下床,穿上棉拖,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霜霜,先去洗手。”溫敏一邊扯開塑料袋一邊說。
“已經洗過了。”沈霜梨拿過一個生煎包嘟囔著。輕輕咬開,汁水便涌了出來。
還是熟悉的味道,甜玉米馬蹄和豬肉的搭配永遠都吃不膩。
吃完一個包子后沈霜梨掰開一次性筷子,拌勻蔥花和辣椒,開始嗦粉。
“不是媽說你,大早上要吃清淡點。小心以后上火,臉上爆豆。”說完便和沈潯洲刻意喝了口白粥。
“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啊,強求不來的。”沈霜梨不以為然道。
“我好像記著欲欲也喜歡吃辣,是吧。”
“嗯。”
“霜霜等會兒想吃什么,爸和你媽等會去買菜。”沈潯洲問道。
“都行,畢竟你和媽煮的菜都很好吃。”沈霜梨乖巧吸溜著粉條,有板有眼地回著話。
溫敏給沈潯洲使了個眼色,裝作不經意的問著:“霜霜,最近是不是壓力挺大的,感覺都很忙。”
“還好,可能因為我回去的比較早所以可能很多事情要處理的比較多。但沒辦法,沒完成工作的交接主任不可能讓我走。”說完又拿了個生煎包吃了起來。
見沈霜梨沒有理解自己的深意,溫敏便言簡意賅說:“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忙的都沒時間考慮你的終生大事?”
見她終于攤牌了,沈霜梨頭也不抬地繼續啃食包子,無視這個無聊的話題。
“那正好我給你找了一個,準備一下明天去見見人家。”
“咳......咳咳。”沈霜梨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完全忘記還在下咽的包子。雖然已經這么說好幾次了,但媽媽總是說完就會忘記,自己更是不會沒事找事提這種話題。這次怎么會真的幫她找好了相親對象,她用懷疑和憤怒的目光掃視父親。
沈潯洲倒了杯水給她,輕飄飄的說:“肯定不是我,我沒那么閑。”
她捧起水杯,喝了一口。的卻,父親對于自己更是珍視,以前但凡有男的靠近自己父親都會無比警惕。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已經到了相親的年齡,想起聽同事所說的能流入相親市場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她不由得有些后怕。
“咱家霜霜,長得標致。要相貌有相貌,要事業有事業,怎么就沒有男的喜歡呢?”溫敏說完還做出苦惱狀。
“每周致死的工作量,時不時半夜哪個同事又有事調休了給你拉去急診室做手術。好不容易有自己的時間了,還有一大堆主任,副主任的學術報告會議拉你去充當人頭。好不容易能緩緩,指定躺在家里補覺啊。”沈霜梨苦笑著說道。
“好了,不說了。你明天可要好好表現啊,聽見了沒?”
“奴才遵命。”
吃完簡單收拾好后,溫敏和沈潯洲便出去買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