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妃自然知道他們母子在宮中受冷遇多年,召兒的教習(xí)時有時無,也不過是蜻蜓點水的教習(xí),自然少不得玉妃的暗中操控,今日要是當(dāng)眾抖出來,往后日子定然難過。
此刻皇上問起,便是連忙從旁掩飾道:“是的,之前的教習(xí)林校尉年前去了軍中,召兒體弱,臣妾便自己做主,未再有騎射教習(xí),還請皇上恕罪。”
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為之,可是馮妃卻如此小心謹慎,李舜華自然也明白她久在后宮的難處,也是并未說破:“馮妃娘娘的愛子之心,舜華明白,只不過,我們大成是馬上得天下,召兒又是皇長子,將來可是眾位皇弟的表率,這教習(xí)之事,萬萬不可馬虎從事。”
皇長子?!
這三個字狠狠的扎疼了玉妃的心,若她有兒子的話,豈能輪到這個呆頭呆腦的李云召,可是如今……
她馮妃是個什么東西,她的兒子也配稱皇長子:“馮妃妹妹說的是,這簡王既然體弱,公主何須強人所難,皇室血脈,身子才是最要緊,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豈不更讓妹妹擔(dān)心了。“
李舜華早料到玉妃會從中作梗:“舜華自小體弱多病,可就是因為喜歡騎射,如今才這般身體健康,如今召兒體弱,就更該勤加操練才行。”
玉妃還待多言,就瞧見李云召已經(jīng)撩開衣袍跪了下來:“父皇,兒臣不怕吃苦,愿意聽大皇姐的,跟花將軍多加練習(xí)騎射,懇請父皇恩準(zhǔn)。”
“你這般有志氣,朕心甚慰,既然如此,那不知花將軍意下如何。”皇上點了點頭,目光轉(zhuǎn)向花入風(fēng)的方向。
“能教習(xí)皇長子騎射,是下臣之福。”既是李舜華提議,花入風(fēng)豈會不應(yīng)。
“父皇,舜華今日出宮,巧遇前朝的云世可,原來他竟然來了京城。”李舜華趁熱打鐵的道。
花入風(fēng)聽到這個名字,眉心飛快的凝了凝。
“云世可?!莫不是前朝大儒上官云信的關(guān)門弟子,他不是一直隱居在故居嗎,怎的突然來了京城?”皇上聞言頓時眼前一亮,著上官云信滿腹經(jīng)綸,乃是前朝太傅,一直為前朝守節(jié),不肯效力于大成,皇上一直都是深為遺憾,沒想到他竟然來了京城。
“是的。”李舜華認真的點了點頭,“兒臣與他交談之間,察覺他對朝廷不似他師傅那般抵觸。”
“哦,”皇上半信半疑,“這個人若是能得本朝所用的話,必定能使我朝氣象一新。”
“公主所言甚是,只不過這個人自幼師承上官云信,就算對我們大成不似他師傅那般抵觸,要是想讓他入朝為官,只怕也是不容易。”有朝臣站了出來。
皇上聞言目光立刻暗淡了下去。
李舜華看了花入風(fēng)一眼,花入上前一步:“皇上,這件事情,臣以為不妨想個由頭,把他留在大成,讓他看看我大成如今的氣象,再做打算。”
“對,對,花將軍說的是。”眾大臣聞言也是紛紛點頭。
見時機成熟,李舜華便是道:“父皇,方才舜華與召兒談及上書房之事,才得知教授簡王殿下的先生,只有區(qū)區(qū)兩名翰林學(xué)士,不如就先讓他入宮教召兒讀書,父皇以為如何。”
繞這么大的彎子,目的竟然是為了給這李云召找先生,這邊的馮妃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今日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馮妃雖然誕下皇子,但是并不的皇上的喜愛,這些年忍氣吞聲,只希望母子二人能在后宮保全性命就是萬事大吉了,哪敢妄想云世可這種大儒來教導(dǎo)召兒。
“皇上,不可,這種前朝余孽,最是會蠱惑人心,我大成人才濟濟,翰林院里,有的是精通詩書的先生,簡王若是對先生不滿意,更換掉便是,萬不可引狼入室啊。”玉妃說著“噗通”跪了下來,一副忠言逆耳的模樣兒。
緊接著便有幾個朝臣也跟著跪了下來,附和起來。
看著上首的皇上面色似是有些猶豫起來,李舜華心里一緊,剛想開口,耳畔忽然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
“我大成已經(jīng)歷經(jīng)幾十年,對外有花將軍這樣的人才守護,翰林院里面就更不用說了,如今各位大人何以對區(qū)區(qū)一個前朝書生,這般畏首畏尾,豈非失了我大成的志氣。”
說話的竟然是年僅十歲的召兒,滿朝文武頓時鴉雀無聲,上座的皇上也是驚愕抬頭。
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了眼前這個默默無聞的皇長子,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然能有此等見地。
也頓覺龍心大悅:“好,好,簡王不愧是朕的皇長子,就依花將軍所言,朕即刻就下旨,宣云世可以客卿身份入宮教授皇長子。”
“多謝父皇。”
“多謝皇上。”
馮妃母子二人趕緊跪地謝恩,召兒這件事情,眼下看一切順利,李舜華微微舒了一口氣。
今日這宴席之上,玉妃母女二人費盡心思前來,竟然沒有撈到一點兒好處,焉能就此罷休。
看著李玥瑤面色蔫蔫的,玉妃嚴厲的橫了她一眼,李玥瑤嚇的一個激靈,忙是重新打起了精神。
“如此就恭喜皇上,恭喜馮妃妹妹了。”玉妃在宮中多年,行事老道兒,變臉兒堪比翻書。
趁著皇上今日心情大好,玉妃上前道:“稟皇上,今日幾位進京朝見的大人都帶了禮物獻給皇上,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我們也好開開眼。”
“準(zhǔn)!”皇上大手一揮,就瞧見有大群人捧著禮盒魚貫而入,這些所謂奇珍異寶。
李玥瑤都是如數(shù)家珍,點評的頭頭是道,瞬間搶去了所有風(fēng)頭。
玉妃母女大有重新扳回局面的勢頭。
對面的花入風(fēng)端起酒杯自斟自飲,但是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李舜華姐弟。
李舜華嘴角兒含笑的和召兒不時低語幾句。
不經(jīng)意的抬起頭,發(fā)現(xiàn)花入風(fēng)的座位上,不知何時竟然已經(jīng)空空如也,李舜華心里不由的空落落的。
夜晚的涼風(fēng)夾雜著點點細雨拍打在花入風(fēng)的臉上,酒意已經(jīng)去掉大半。
不知不覺之間,竟然走到了第一次入宮的那所涼亭,涼亭依舊華美如舊,可當(dāng)日之人,早已煙消云散,果然是物是人非。
“你果然在這里!”回過頭,正看到李舜華踏著夜色款步而來,宮燈若暗若明,花入風(fēng)看不清她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