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怎么出現在那？”

秦銘揚正給臺上的選手鼓著掌，無意間一撇，看見有人在給自己打招呼。仔細一看，發現是周明在候場區給自己打招呼。本來這么久沒出現，秦銘揚還以為周明沒進來，想著自己的安排落空，還有些失望，沒想到再見周明已經快要上場了。

這比他安排的還要完美。

秦銘揚想著，伸手向周明比個大拇指。

讓他們瞧瞧你的厲害！

“他也參賽了？”旁邊的陳老也看到這一幕，眼光深邃，封平的弟子也和王昶混一起了嗎？

“他是最后一個出場的。”旁邊劉蘭看著手中排表，回答道，她也看向周明，出來后，她就查清了讓她丟臉的周明的身份，竟是那個封平的弟子，之前竟然沒有認出他來！

“算了，來者是客，不用管他。”陳老搖搖頭，不再理會。

周明的出現在評委席引起的動作周明也不知道，在候場區，他又見到了那個小胖子。

“你竟然還在這？”孫海詫異，周明一直沒出現，還以為是中了關欣圈套，已經被趕出去了呢。

“我當然沒事，那個人呢？”周明關心的是那個自稱‘王黎’的女生。

“她？她已經走了。”孫海當然知道周明說的是誰。

“走了，真是遺憾。”周明有些失望，還想著在她面前露一手，狠狠打他的臉呢。

“你的二胡呢？”孫海看著周明，他是這里唯一沒有自帶二胡的，“等會你怎么上場？”

“我借他的。”周明指著臺上正在演奏的郭闖說道。

不得不說，郭闖演奏得真不錯，只是可惜，

“音色太木，技巧太差，還沒得一點感情。”

聽著周明的評價，孫海咧開了嘴。

“你這人可真是心大，前面有個上場的，也是借了別人的琴，結果別人偷偷動了琴弦，上去就直接拉錯音，直接就沒戲，你還敢借他的琴？”

“我說怎么還有上來就跑調的，原來是這樣啊。”周明想起是有這么一回事。

不過和郭闖短暫相處，像他這么驕傲的人，周明自信郭闖不會做這種事。

這回輪到孫海無語，看著周明，這人長得挺帥，就是沒有腦子。

很快，臺上郭闖一曲拉完，孫海忽然想明白了，上面的郭闖拉得這么好，明擺著就是第一了，確實沒必要給實力不如自己的人下絆子，讓人知道了還傷人品。

下面的評委給的分數也統計出來，8.9分。比目前為止第二高了0.8分，而且這還是在評委除了王昶都是省城人的情況下，給出來的分數，斷層領先。

“看來這次比賽，完全沒有什么懸念了，還是讓這個帝都人得了第一。”

孫海放下了手中二胡，有些頹然。

這話周明就不愛聽了，“什么叫沒懸念！這不是還有一個沒上場嗎？”

“你？”

孫海完全不信，出門不帶二胡，就像上戰場不到兵器，你完全就是送的嘛。

“下一位上場的是，周明。”

隨著報幕員聲音響起，有人催促周明上臺。

“借你用用，等會馬上還給我！”

聽著郭闖既大方又小氣的發言，周明給了他一個自信的笑容。

“等會你就會后悔了！”

“你不會一氣之下，拿我的二胡泄憤吧。”郭闖回懟道。

周明給了他一個不太雅觀的手勢，兩人都笑了起來。

臺下，坐在觀眾席邊緣的鄭貴，被手下人找到。

“抓到人了？”鄭貴緊盯著臺上，好像生怕錯過了什么。

“沒有，但找到了一張這個。”手下在他耳邊說道。

鄭貴這才把視線挪過來。

“記者證？唐元德？”

“對，我巡邏時發現有兩個人鬼鬼祟祟，一詢問，他們就拿出了這個。”

“那人呢？”

“這...沒抓到，他們跑的實在太快了。”

“廢物！”

鄭貴現在是既怕沒線索，對背后勢力一無所知，也怕找到線索，打草驚蛇，照片被爆出。聽到沒抓到人，鄭貴甚至還有點輕松，抓到了，可就沒有回轉余地了。

“哎，你別擋著我視線！”

臺上，周明上了舞臺，站定，然后面對觀眾鞠躬。

鄭貴一把拉開擋在前面的手下，帶頭鼓起掌來。

手下也是一臉懵，合著你一直盯著臺上，就是為了帶頭鼓掌啊。

“這是對民族樂器的敬重，你個大老粗懂什么！”鄭貴也有點臉紅，要不是這演出的票實在難搞，也不會讓他親自上陣當托了。

隨著鄭貴帶頭鼓掌，場間也響起掌聲。

聽著掌聲，周明心中一片平靜，在演奏開始之前，最重要的是把心靜下來，才能更好感受情緒，之前嘴上說要讓郭闖后悔，落到實事上卻是怎么鄭重都不過分。

“周明加油！”

在周明靜心時，耳邊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抬頭一看，嘴角不禁抬起，

是王黎，

只見她拄著拐，從座位上站起，雙手圍成喇叭，大聲給周明加油。

引起周圍人一片側目。

“切，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粉絲給偶像助陣呢。”

有人白了一眼，微酸道。

“你這侄女~”陳老也聽見了，微微調侃秦銘揚。

“現在的小年輕，可不像我們當時那么含蓄了。”

秦銘揚搖搖頭，嘴角卻比AK難壓。

坐在這兩人旁邊的王昶耳聽著他們的話，也笑著跟后排的沈晨說話。

“好像我這在廁所找的廁友，還有點來頭。”

“你還敢說廁所呢，再敢去廁所偷偷抽煙，我就現在告訴外婆。”

沈晨沒好氣說道，就在剛剛，上舞臺前的間隙，王昶又去廁所抽煙，這次沒有僚機，直接被抓了個正著。

“是是是，我一定改~”

王昶縮縮頭，轉回來聽周明的演奏，現在他身上不說煙，連打火機都被沈晨搜走了。

周明演奏的是《寒鴉戲水》。

二胡以悲愴的曲調居多，輕快的曲子不多，《寒鴉戲水》就是這么一首。這曲子演奏好了是寒鴉戲水，輕快，歡騰，一個不好，就是烏鴉亂撲騰，容易雞飛狗跳。

演出一開始，一聲短促的叫聲，一只烏鴉跳著登場。

原本斜倚著椅子，抬頭望天花板的郭闖轉過頭來，看向舞臺上的周明，只見周明閉著眼，一手拉弓，一手按弦，手腕飛舞。

隨著弓弦之間飛快摩擦，顫抖。

如果觀眾也閉上眼，烏鴉一只只登場，戲水聲，翅膀撲騰聲，通過耳朵，一幅寒鴉戲水的場面傳到腦海里。

今天，下方的觀眾們聽多了錯音、跑調，上臺的選手，一個比一個差，好不容易出來一個彈得不錯的女生，技巧，音色都還不錯，可也只是八分水平，唯有情感這一項，有些失望。

當然，年輕人有這個水平算不錯了，再強求要帶感情是有些超綱了。

直到倒數第二位郭闖上場，才讓下面各位經歷過幾多風風雨雨的評委，感受到一絲驚喜，二胡音色，技巧，都是上上之選，甚至連感情都能在他的二胡里聽到。

所以評委毫不猶豫給了高分，把最高成績拉上一大截。

經過的了郭闖的演奏，這些評委都覺得今天能看到這么一個年輕人，已經不虛此行，對最后上場的周明，除了秦銘揚，就連王昶都是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情，打算隨便一聽。

“這曲子，我能聽到閔慧芬大師的影子！”王昶旁邊的評委睜大了眼睛。

“不止，感覺有黃海懷的手法。”另一位評委閉目，仔細聽著弓弦拉動的震顫，補充到。

隨著二胡輕快拉動，越來越多評委，正坐起來，仔細聽著周明演奏。

“外公？”評委們的異常也引起沈晨的注意，就想問前排的王昶。

“先別說話，仔細聽。”王昶臉上笑意浮現，現在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要是讓臺上的小伙子得了第一~

沈晨只好回座。

候場區，沒回貴賓室的郭闖也站了起來，側耳仔細聽著臺上的二胡聲，臉上已經沒有開始時的輕松，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口中喃喃道，

“快到了，快到了。”

隨著二胡聲越來越舒緩，越來越輕，郭闖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直到周明節奏忽然一變，二胡聲如幾十只寒鴉乍起，飛作一團，卻還是層次分明，好像每一只寒鴉都清晰可見。

“啊~”

郭闖抿嘴，抬頭，臉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這一刻他知道，

他輸了。

聽完這段，評委席的眾人也不由松了一口氣，只有秦銘揚神色輕松，還有心思打量周圍評委的神色，看到他們的表情，秦銘揚嘴角忍不住地上揚。

瞧你們這樣的，一首《寒鴉戲水》就把你們激動成這樣了，那要是聽了那首《賽馬》，豈不是下巴都掉地上了。

一曲奏完，周明起身，朝觀眾鞠躬謝禮。

底下評委也坐不住了，紛紛起身，或者朝秦銘揚丟眼神，示意聊聊，剛才周明和秦銘揚打招呼，大伙可是都看見了的。

“跟我們說說唄，你這有好苗子還藏著掖著，算什么好漢。”

能在這當評委的，在省城民樂界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秦銘揚也不怵他們，恭維就厚著臉皮接受，問周明是什么人的，就一問三不知。

“呵呵，現在知道問了，早干嘛去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聽得入迷，一曲完畢，鄭貴睜開恍眼，看到周明在上面鞠躬，馬上一抹口水，鼓起掌來。

“愣著干嘛，一起鼓掌啊。”

不得不說，鄭貴這個托做得盡職盡責，不但自己上手，還要求旁邊的手下也一起鼓掌。

一時間，禮堂里掌聲四起，因為周明年輕，掌聲甚至不亞于王昶的表演。

“噢噢！”

手下也跟上鄭貴的節拍，只是鼓著鼓著，手下看著臺上的周明有點眼熟。

“老板，上面的那個好像和那些記者認識。”

“誰？”

鼓掌聲太大，鄭貴有點沒聽清。

“我說，上面的周明，和這個認識。”

手下拿出記者證，指著上面唐元德的名字跟鄭貴說道。

鼓掌鼓得正起勁的鄭貴一頓，瞳孔縮成針尖。

評委席旁，

劉蘭看著陳老正站起身來，不住跟秦銘揚夸贊臺上的周明。

心想是不是把之前的事略過，專心和周明搞好關系。

“小劉，你去一下，請周明來參加今晚的宴席。”

忽然耳邊傳來陳老的聲音，劉蘭回神道，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