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在震顫。
一百零八個佛陀忽然有了意識，齊齊地向林寒義投來目光。
宿慧身上的皮膚寸寸碎裂，先前象征著理智的虛影完全消失不見。
黑色的蟲豸在身上爬來爬去，空洞的骷髏眼洞里有黑色的火焰升騰。
兇威赫赫。
“所以，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空間中回蕩著。
林寒義聳了聳肩：“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在騙我。”
“還記得我問過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
宿慧的語氣充滿著急躁和嗜血。
但卻偏生沒有對林寒義出手。
這也愈發讓林寒義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當時我問你，通過神庭祖界考核的時候，你得到了什么獎勵？”
“當時你雖然沒有遲疑，但回答的卻是你資質平平，只是僥幸通過了考核，至于獎勵耕無從談起。”
宿慧不知道這個答案哪里出了問題：“所以呢？”
“所以啊！”
林寒義臉上帶著笑容：“所以你一開始就在騙我咯。一個資質平平無奇的人，怎么可能觸碰到記憶權柄的邊緣？再說了，規則就是規則，通過考核，就會有相應的獎勵。”
“我就不能是自我謙虛的說法嗎？”
“不要再狡辯了。”
林寒義輕笑著搖頭：“人與人之間初次相見，最重要的就是要搭建信任橋梁。你第一句話就騙了我，所以你接下來的話我都會有選擇地相信。”
“讓我不負責任地猜測一下，在這個黑色空洞的對面，一定是無邊的魔物吧。”
“你之所以不敢殺我，是忌憚混沌神主的關注，對嗎？”
宿慧尊依舊盤踞在大陣之中，骷髏頭嘴巴一張一合。
“我就說了，一個能讓混沌神主關注的人，怎么可能會這么好騙。”
“閉嘴，難道你有辦法不成？他一進入萬丈淵我就知道，這就是我們一直要等的機緣，是我們掌控記憶道則權柄的最后拼圖，不騙他進來，我們這數百萬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嗎？”
宿慧尊竟然自己和自己吵起來了。
“干脆殺了，殺了，直接殺了，剝離記憶……”
“蠢貨，若是我們動手，祖靈的目光注視過來怎么辦……”
“我不管，先成為尊者再說，成了尊者，祖靈難道會因此放棄我們？”
“活的尊者和死掉的天才，這種選擇題我瘋子都會做，你不會做？”
林寒義凝立在虛空之上，冷眼看著宿慧尊在那里吵架。
他其實早就看出宿慧尊有問題。
但是這地底空間著實太過詭異，加上宿慧尊是記憶道則的大能，自己在他面前完全沒有什么意義。
所以，以身入局，靜觀事情發展才是王道。
至于自身安危，林寒義也曾經想過。
但想要有收獲，一點也不冒險也不可能。
“好，好，好！殺了他，我們現在就殺了他，拼了！”
宿慧尊的理智終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瘋狂。
轟隆。
這里沒有天空，卻響起了雷鳴。
“啪嗒！啪嗒！”
在這湖底世界開始有雨滴落下。
林寒義的雙目金童已然亮起，北斗天璇神通之天衍神術瞬息間就分辨出這根本不是雨滴，而是記憶之淚。
這是宿慧尊收集了不知道多少記憶之后，用記憶中的痛苦物質凝聚成的法寶。
一旦沾染上，該淚珠所沾染的負面情緒就會爆發。
哪怕你心志再如何鑒定，多了也會放棄反抗。
林寒義化身為芥子，在密密麻麻的記憶之淚中左右穿梭。
無鉅隨念而生，斬向宿慧的頭顱。
既然宿慧之腦是你的本源，那么我就將之摧毀，看你還如何作妖。
無鉅帶著鋒銳的錚鳴刺向宿慧尊。
可在臨及其身前三寸時，仿佛失去了目標一樣，茫然在那里。
林寒義眉頭一皺。
他知道宿慧尊能封存人的記憶。
可無鉅只是一個伴生至寶，還是沒有劍靈的伴生至寶。
怎么也能著道？
“現在知道貧僧的厲害了？我勸你還是老實踏入至暗之源，受萬千真魔族之兵刑。”
“我可以給你承諾，若是我掌控記憶權柄，成就尊者之位，一定會給你重塑肉身，并將記憶歸還于你。”
老子信你個鬼。
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林寒義在心中罵道。
我到底是不是你掌控記憶權柄的最后一塊拼圖還不一定。
萬一你成不了尊者，那老子不是白死了？
況且，那么以來，我還是我嗎？
林寒義心念一動，召回了無鉅。
大神通：殺伐神通之拔劍斬天神通！
地底世界，一陣無窮的殺意涌現。
伴隨著殺意而起的是數千長寬的黑色劫光，鋪天蓋地的向宿慧尊掠殺過去。
感應到了濃烈的殺意，一百零八個羅漢驟然動作，齊齊沖著天上打出金燦燦的萬字符。
兩者碰撞在一起，如冰雪消融，轉眼間就消耗個干凈。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種帝境高手的小手段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來，讓我看看你還有什么東西。”
林寒義身上手段、神通法寶都很多，但面對這瘋魔的半步尊者，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其實他還有三寶印可以嘗試一下。
可關鍵問題，三寶印必須要近身才行。
等等！
林寒義的目光落在宿慧尊的宿慧之腦上，總覺得上面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仔細分辨一下，竟然和三寶印一樣，有淡淡的神庭祖界的味道。
難道說，神庭祖界給出的法寶是可以隨著主人的境界進行提升的？
而宿慧尊就是依靠這這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恐怖實力？
那么三寶印應該也是如此。
他一百年躲避著漫天的記憶之淚，一邊取出三寶印，嘗試著融入一些道則之力。
果然，當空間道則融入之后，三寶印上多了幾道玄奧花紋。
林寒義能感覺到，三寶印多出了一絲空間道則之力。
這空間道則之力雖然微弱，但足以讓三寶印穿越空間。
他馬上留下三個錨點以便恢復，隨后把精氣神灌注在三寶印之中。
微微一動念，三寶印微微一閃，下一刻已經落在宿慧尊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