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施主投緣，有話請講。”
難道這么好說話的？
林寒義微微皺眉，小心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左右你已經把他們的記憶吞噬，留下神魂在這里受苦數萬年，實在有點殘忍。”
“宿慧尊是出家人，常言道，出家人有好生之德，讓他們全部解脫，不也是功德一件？”
面對林寒義的請求，宿慧尊搖頭輕笑：“我承認，這萬丈淵是因我而起，但有個問題在于。輪回不是我所能掌控的權柄。”
見林寒義一臉茫然，宿慧尊慢慢解釋：“輪回乃是輪回神主的權柄，那這些神魂是否能夠往生，也都要他一言而決。我就是有心，也是無力。”
怎么會這樣？
祖靈這個狗東西在誆我？
心里念頭只是轉了一下，虛空中傳來一陣無窮盡的威壓。
林寒義仙人之體，也忍不住嚇出一身冷汗。
宿慧尊也臉色大變，整個人和他拉出了好遠。
多么熟悉的氣息，這小子難不成是被混沌神主所眷顧？
否則，剛才怎么會有混沌神主的氣息？
心里猜測著，臉色陰晴不定。
而林寒義這時候已經在心里求饒了。
不是咱慫，主要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好話說了一籮筐，祖靈這才冷哼一聲離去。
再轉過頭來，宿慧尊已經變了個模樣。
“方才可是混沌神主大人的意志降臨了？”
林寒義看他語氣中帶著些小心，微微一愣。
難不成自己吐槽了一句，招來了祖靈的關注，讓這貨誤會了？
林寒義索性拉起虎皮做大旗：“自然，看到我頭上的三寶印沒有，這就是我通過神庭祖界考核之后，祖靈專門送我的至尊法寶。”
“也就是靠著這個法寶，我才能和你見面。”
說到這里，他漫不經心地問：“當年宿慧尊通過考核，得到的是什么獎勵？”
宿慧尊搖頭苦笑：“貧僧天賦平平，能僥幸突破考核就已經不錯，又怎么會有獎勵給出來？”
林寒義挑了挑眉，一臉意氣風發：“所以，你應該知道我在混沌神主面前的份量吧。”
“若是你實在無法做到也無妨，這萬丈淵為禍劍寰星久矣，我看你就把他撤了，也算還劍寰星一個太平。”
說到這里，他還恐嚇道：“你可知道，劍寰星乃是仙域十二仙帝之一白帝的母星，你就這么禍禍這里，就不怕白帝哪天神游回來找你算賬？”
之前還只是暗中點明咱上面有人，現在可就是赤裸裸地威脅了。
可這次宿慧尊就沒有如臨大敵的神色。
他笑著道：“看來你是被劍寰星的劍修們給騙了。白帝的確是劍寰星出去的，但你或許不知道，當年他是被逼著走的……”
宿慧本來就是能在九極宇宙中暢通無阻的大能，再加上在劍寰星吞噬了不知道多少劍修的記憶，對白帝的來歷可謂是一清二楚。
一番絮絮叨叨下，林寒義也算是知道了來龍去脈。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
轉世仙帝誕生在劍寰星，生來救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
若不是因為留下的后手，估計早早就要隕落在劍寰星，另外覓地重修了。
“所以，白帝現在能留著劍寰星，已經算是大度了。否則，幾萬年過去了，劍寰星死了這么多人，你以為他真就一點都不知道？”
林寒義一陣無語。
“可之前九霄劍墟的劍主說白帝的子嗣還在。”
“什么子嗣，不過是旁支血脈罷了。”
“九霄劍墟為了凝聚劍寰星用的一個障眼法而已。要不然，為什么歷代九霄劍墟的劍主，沒有一個白帝的血脈傳承。”
媽的，這幫子骯臟的政客。
“那解散萬丈淵的事情……”
宿慧搖了搖頭：“我還是做不到。”
林寒義有些氣郁，揶揄道：“這世間是不是只有兩件事你做不到？”
宿慧愣了一下，還是搖頭否認：“宿慧不過是天仙，還沒有觸碰到尊者的門檻。就算是尊者，也會有很多事情無能為力。”
說到這里，他有些感慨：“不要說那些尊者了，就是神主，誰又能隨心所欲？”
林寒義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撇了撇嘴。
他本來想抖個機靈，等宿慧問起說他是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
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沒有幽默感。
宿慧仿佛打開了話匣子：“我知道施主的意思，只是我想問你，你有能力拿墨水污染整個溪流，那你有能力把溪流恢復清澈嗎？”
這是要辯經了？
林寒義拖著下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溪流不需要我把他恢復清澈。我只需要截斷污染源，過一段時間，大自然的自凈能力會讓他自己變的清澈。”
宿慧美想到林寒義竟然給出這個答案，第一次愕然在那里。
可林寒義卻仿佛抓到了事情的根本：“我看了這記憶回廊里的字樣，宿慧尊是走火入魔，這才導致了萬丈淵的形成。”
“而你之所以走火入魔，是因為要掌握記憶權柄。現在你已經在這劍寰星盤桓了幾萬年，遲遲找不到突破的辦法，不如去其他世界試試。”
“你不在了，萬丈淵應該就會有自凈的能力，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不得不說，林寒義的劍意很有建設性。
“可惜啊……”
宿慧尊一臉嘆息：“我其實早就有了離開的打算，可現在你見到的只是我理智的一面。而我的理智，對身體僅僅只有一成的主導權。”
說著，他隨手畫了個愿，虛空中一個水鏡緩緩展開，照射出宿慧的真身。
真身和現在的宿慧容貌穿著別無二致。
見林寒義一臉疑惑，他輕輕彈了一下。
畫面中宿慧仿佛玻璃般寸寸碎裂，顯出白骨真身。
身上披著的袈裟也變得虛幻，載沉載浮，如同流淌的記憶長河。
在那白色的骷髏頭上，無數又黑又密的蟲豸來回蠕動著。
而過空曠的眼窩，能看到骷髏頭骨里，漂浮著一個純黑色的大腦。
這就是宿慧走火入魔的真正原因：“宿慧之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