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我小的時候，我父親私下里對我說過，不用管袁大海叫什么叔叔，那就是個下人，是我家的奴隸。類似的話我不知道我爸有沒有當袁大海的面說，我印象中沒有，但這么多年來他肯定沒少受委屈。可能是積怨已久突然爆發了吧。”
“哦，你是這么覺得的，這可跟袁大海供述的情況截然不同。”
“啊？他是怎么說的？”董世成驚訝的問。
民警回答：“他說他沒有殺人。”
“他當然不可能承認他殺了人！”
“但他承認他在你父親的尸體上捅了幾刀。”
“什么意思？捅了幾刀？”董世成錯愕的問。蹲在平房后窗戶外的侯偉和陳雨涵也是面面相覷，兩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繼續側耳傾聽。
民警說：“袁大海聲稱他進入那間練功室時，你父親董莊已經遇害身亡。他承認他發出了一聲尖叫，應該是你女兒聽到的那一聲。他在講述這一細節時并不清楚你女兒的證詞，只知道你女兒看見他進入過案發房間。”
“等等等等，你是說袁大海不承認殺了我父親，他說他進房間時我父親就死了？”
“沒錯。”
董世成激動的說：“這不可能！我女兒不會撒謊，她親眼瞧見的，袁大海是在我之后進的房間，我們倆之間沒有別人進出過練功室。我離開時，我父親沒事，怎么可能緊接著我之后進入練功室的袁大海就發現我父親的遺體了呢？他這是在胡說八道！！”
“你先別激動——”
“我怎么可能不激動？他殺了人還不承認，什么意思？打算把臟水往我頭上潑是吧？他不承認殺人，還說進屋時就發現了我父親的遺體，那不就是在說人是我殺的嗎！你讓我怎么冷靜！”
“請冷靜下來，董建成。”民警一字一頓的說。侯偉能清晰的聽到董建成粗重的喘息，仿佛他即將溺水身亡，貪婪的呼吸著每一口空氣。
過了足有半分多鐘，董建成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袁大海在說謊。”
“董建成，你還記得你是幾點幾分進入的練功室嗎？”
“那我怎么可能清楚？我當時急著想要找玲玲，根本就沒注意時間。”
“大概呢？”
“應該是5點多吧。道觀里不是有監控嗎？你們可以查監控啊。”
“很遺憾，通天殿內外都沒有被監控覆蓋。根據道觀內監控探頭拍下的你的身影，只能大致推斷出你應該是在今天下午的5:18后進入的通天殿，你再次出現在監控視頻的畫面中是15分鐘后的5:33。”
“差不多。”董建成說，“我在練功室里和我父親沒聊幾句。我發現玲玲不在那里后，我就離開了通天殿，去別的地方找。袁大海什么情況？他是什么時候進的那間練功室？他也沒記時間嗎？”
“袁大海說自己沒注意時間。”
董建成冷哼了一聲，“他怎么可能說實話？”
“目前推測他是在5:37后進入的通天殿，同樣很快就出來了。”
“啥意思？我倆之間只間隔了幾分鐘嗎？”
民警說：“不好說，可能是幾分鐘，可能是十幾分鐘。無法確定你們進出通天殿以及逗留其中的具體時間，你女兒的證詞就變得至關重要了。”
“我女兒是不會說謊的。”董建成堅定的說，“我從小就教育她要做個誠實的人，她雖然有些調皮，太活潑好動了，但不會撒謊。我女兒已經6歲了，具備基本的認知能力，一定是袁大海說了謊，想用蹩腳的謊言自救，污蔑我是殺害我父親的兇手！”
“真沒想到他這人竟然這么陰損，我算是看錯他了。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殺人，但我知道我沒殺人，你們隨便調查吧，我配合。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父親死，我不覺得難過，他是一個純粹的壞人。但我沒想過要殺他，我也沒有理由殺他！”
“好吧，既然如此，麻煩你允許我們檢查你的隨身行李。”
“為什么？”董世成激動的問，“我又不是殺人犯！你們為什么要檢查我的行李？”
“您剛剛才說過愿意配合警方的調查。”
“我！我當然愿意配合，但你們不能檢查我的行李！”
你越這么說，他們越想檢查呀，侯偉無語的想，看來不光你女兒不會撒謊，連你都不擅長。
“不行！我不同意你們檢查我的行李，憑什么？我要聯系我的律師。”
“你可以聯系你的律師，但我必須檢查你的行李。搜查令很快就會申請下來，基于袁大海的證詞，我們必須盡一切手段來調查你父親的案子。”
“袁大海究竟說什么了？把你們都給騙到了。”董世成大叫道。
“袁大海承認了損壞尸體的罪行，但堅決不承認他殺了人。”
“那你就信嗎？這種蠢話你竟然會相信！？”董世成被氣笑了，“搞清楚狀況好不好？這連3歲孩子都騙不到，什么叫承認捅了我父親的遺體？正常人發現屋里面有死人會拿刀去捅尸體嗎？這簡直荒謬至極！他瘋了還是你們瘋了？這種屁話都會被采信。”
“我們沒有采信袁大海證詞，只是在驗證他的說辭。”
“有他媽什么好驗證的！這明顯就是他在轉移警方的視線，讓你們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這個王八蛋竟然這么陰損？他人在哪兒？我要去跟他對質！當面對質。”
“您冷靜點。袁大海那邊有我的同事負責。袁大海一開始并不愿意承認他用刀在您父親的腹部上捅出了總計六處刀傷。我們要求檢查他的雙手時，他不得不承認。”
侯偉不由得連連點頭，心說果然如此！袁大海果然是因為心虛才把那副皮手套給戴上的，就說這幫警察不會放過這一細節，實在太明顯了，是因為手上有刀傷嗎？
屋內的民警回答了侯偉的疑問，“我們在袁大海的手指上發現了幾處割傷。”
“那就是他拿刀捅我父親時留下來的？”
“沒錯，這一點他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