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最后補給
書名: 最后一個尋寶人作者名: 吉小仙本章字數: 2101字更新時間: 2025-06-18 16:19:15
“抓緊時間!”周衛國跳下車,招呼著我們,之后說道:“最后補充物資的地方就是這了,壓縮餅干、鹽、白糖、火柴、電池、蠟燭、凈水片、清涼油,按清單來,能買多少買多少,我去武裝部辦最后的手續,順便找找看有沒有熟悉落洞坳那邊的人,再往前車開不了,咱們要雇個驢車馬隊什么的。”
我們立刻涌進供銷社。小三和藍玉兒負責食物和藥品,云燕負責照明和雜項,阿繡和黃姥姥則仔細挑選著厚實的棉襪。
我抱著西樓,看著貨架上那些印著國營食品廠字樣的鐵皮罐頭和用牛皮紙包裹的壓縮餅干,一種沉重感撲面而來,我想起了和二呆多次探險的經歷,那時候他就在我身邊,幾乎形影不離。
“同志,要這么多?”女售貨員看著小三遞過去的長長清單,有些驚訝的說。
小三趕緊掏出蓋著五院和地質隊兩個紅章的介紹信,售貨員看了看,沒再多問,只是麻利地開始配貨。
東西用粗糙的牛皮紙和麻繩捆扎好,裝了滿滿幾大包。
一個多小時后,周衛國回來了,身邊跟著一個約莫六十歲的老漢,老漢身材瘦小精悍,背有些佝僂,穿著深藍色土布對襟褂子,外面套著一件舊得發黑的蓑衣,頭上包著深色的布帕。
他臉龐黝黑,皺紋深刻如刀刻,一雙眼睛卻異常銳利有神,像山里的老鷹,腰間別著一把厚實的柴刀,刀鞘磨損得很厲害。
”周衛國接著介紹道:““這位是楊老巖,擺貝寨的,年輕時是寨子里最好的獵手和采藥人,落洞坳那片他熟。老楊頭懂漢話,人也可靠,他正好來縣城賣山貨,聽說我們要去那邊,愿意當向導。”
楊老巖沒說話,只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掃視著我們一行人,目光在西樓和阿繡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他沖我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從懷里掏出一個磨得油亮的竹筒煙袋鍋,自顧自地裝起煙絲。
周衛國低聲對我說:“顧問同志,向導費按天算,糧票加現金,都談好了,雖然現如今糧票都快作廢了,但這山區還用的上,而且他熟悉山路,也懂些山里的規矩和忌諱,有他在能省不少麻煩。不過之前他提醒我,說落洞坳那地方邪性得很,寨子里的人輕易不去的。”
我點點頭,走上前,掏出煙盒遞過去一支:“楊老伯,辛苦了,這一路就拜托您了。”
楊老巖看了看我遞過去的過濾嘴香煙,擺擺手,指了指自己嘴里的煙袋鍋,用帶著濃重口音的漢話說:“抽慣這個,莫客氣。”他點上煙,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旱煙味彌漫開來。他吐出一口濃煙,看著遠處被云霧籠罩的山巒,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凝重:“東西備齊了?路難走,小雨一時半刻停不了。”
我答道:“東西差不多了,車咱開到開不了的地方再步行,額,楊老伯,您看能不能弄幾架驢車或者馬車。”
楊老巖把煙袋鍋在鞋底磕了磕,站起身道:“趁天沒黑透,趕緊走,今晚歇在擺貝寨,從那制備幾駕馬車,車能開到半山腰,找個空地停下,咱們先去寨子里弄馬車,趕車回汽車這再倒貨,明早從擺貝寨出發進山。”
車輪碾過最后一段還算平整的砂石路,在一聲刺耳的剎車聲中,兩輛車停在了一片被雨水浸透的緩坡上。
前方,山勢陡然拔高一條被泥漿徹底覆蓋、如同巨大傷口般的路蜿蜒向上,消失在濃重的雨霧和墨綠色的山林深處。
泥漿里混雜著被車輪翻攪出來的碎石、斷枝和腐爛的落葉,散發著濃重的土腥和腐敗氣息。
“只能到這了!”周衛國說著跳下車,雨水立刻打濕了他的帽檐和肩頭,他指著那條泥濘不堪的上坡道,我們知道,再往上車轱轆就得陷死在里面,拖都拖不出來。
我們紛紛下車,冰冷的雨絲瞬間撲面而來,粘膩潮濕的空氣包裹住全身。腳下是松軟泥濘的坡地,踩下去就是一個深坑。
“楊老伯,看你的了。”我對楊老巖說。
楊老巖點點頭,沒多話,緊了緊身上的蓑衣,把別在腰間的柴刀調整到一個順手的位置,對我們揮了下手:“跟著我腳印走,踩實了,莫亂摸路邊東西。”說完他轉身前行,那雙穿著草鞋、纏著布帶的腳穩穩地踏進黃褐色的泥漿里,深一腳淺一腳,卻異常堅定地向上走去,在粘稠的泥地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帶著草鞋紋路的腳印。
“跟緊!”我招呼一聲,把最重的行李都放在車里,抱起西樓,緊隨其后。小三、藍玉兒、阿繡、黃姥姥、云燕依次跟上,周衛國和司機在原地看守。
泥地又濕有冷,一腳下去冰冷的泥漿瞬間沒過腳踝,粘稠得如同膠水,帶著巨大的吸力,拔腳時異常費力,解放膠鞋發出噗嘰聲,每一次抬腿都像從沼澤里拔蘿卜。
泥水混著腐爛的植物碎屑,濺滿了褲腿冰冷刺骨,山道陡峭的坡度更是雪上加霜,身體不由自主地后仰,全靠腰腹力量和意志硬頂著往上爬。
雨絲不大,卻連綿不絕,浸濕了頭發和衣服,順著脖頸流進衣領,山間的霧氣在雨水的催化下愈發濃重,像濕冷的棉絮纏繞在四周,能見度極低。高大的喬木枝葉低垂,不斷滴落冰冷的水珠,砸在頭上、臉上,路邊茂密的蕨類植物和濕滑的苔蘚覆蓋了裸露的巖石,踩上去稍不留神就是一個趔趄。
楊老巖在前面走得并不快,但步伐異常穩定。
他很少回頭,只是偶爾用手中的竹棍撥開擋路的帶刺藤蔓,或者停下來,側耳傾聽一下雨霧深處傳來的、模糊不清的鳥鳴或獸吼,他走過的地方,泥漿似乎都被踩得更實一些,成了后面人勉強可以借力的落腳點。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眾人體力即將耗盡,連藍玉兒都開始微微喘息時,前方的霧氣似乎淡了一些,隱隱傳來幾聲模糊的狗吠。
“快到了!”楊老巖的聲音穿透雨幕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松。
轉過一道被巨大山巖遮擋的彎,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