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韋小寶跟王語嫣在宮中漫步,阿紫一路暗中尾隨,仔細聆聽兩人的交談,心中又急又氣。
本來她和王語嫣之間并沒有什么過節,之前在峰頂生死與共,相處得較為不錯,甚至彼此還有點惺惺相惜的意味。
卻因為韋小寶,阿紫對王語嫣懷恨在心,一直都在猶豫是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向王語嫣痛施毒手。
方才阿紫見韋小寶對王語嫣卿卿我我的,心中怒火頓時迸發出來,恨不得當即將王語嫣碎尸萬段。
此刻既已得手,又怎能放過王語嫣?
韋小寶啊的一聲驚呼,正要挺身相護,哪知道阿紫手中的短刀立馬向前伸了半寸,刀鋒死死抵在王語嫣的肌膚上。
若再往前刺上一丁點,便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王語嫣例必命喪當場!
韋小寶瞠目結舌,哪還敢再上前半步?不住搖頭,說道:“你放開了她,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阿紫似乎對韋小寶不屑一顧,瞧著王語嫣,冷笑道:“王姑娘,咱們姐兒倆本來相處的還算不錯,可惜你橫刀奪愛呀!”
她對這件事懷恨在心,縱是孿生姐妹站在她面前,也是決計毫不遲疑的將對方殺害。
王語嫣俏臉慘白,下巴不住顫抖,堅持申辯道:“真的不關我的事,是你的未婚夫非得讓我嫁給他,當天你又不是沒有看到。”
“他強行要我外婆將我許配給他,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你不能怪我。”
阿紫冷冷的說道:“不怪你,難不成我便要怪天怪地去了?”
王語嫣一時語塞,不禁是口干舌燥,心臟砰砰亂跳,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才是。
阿紫白牙緊咬,說道:“也罷,也罷!今天我便將你們兩個人全都宰了,然后我獨自回到燕京城,跟我姐夫白頭偕老!”
說著惡狠狠的轉頭看向韋小寶,兇狠的目光直入韋小寶眼簾。
韋小寶心驚肉跳,他知道此時做什么都是無益,就算是自己施展成功,隔空一掌向阿紫拍擊過去。
只怕真氣未至,阿紫手中的短刀已然深深插進王語嫣的身體里。
韋小寶、王語嫣都知道阿紫是因愛生恨,然而此時無論王語嫣如何向阿紫解釋,阿紫都不會往心里面去。
韋小寶認真說道:“咱們倆馬上都快要大婚了,你何必這樣呢?”
阿紫訕訕一笑,幽幽的說道:“喂,姓游的,你這人巧舌如簧,論起跟人斗嘴的功夫,這世間卻也沒幾個能夠比得過你的。”
“你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既然如此我倒是要問問你了,跟你大婚的人是我,這位王姑娘卻又是怎么回事?”
韋小寶全身都麻了!
戰戰兢兢的說道:“我確實很喜歡王姑娘,但凡事都得分個主次,咱們倆成婚之后,你永遠都是我的大老婆,難道這樣不夠么?”
阿紫臉色一變,不悅道:“游大掌門武功蓋世,萬夫莫敵,小女子既能有幸嫁給了你,當真是攀上高枝兒啦。”
“嘿嘿!不過我得奉勸你一句,誰也不是傻的,你這人吃著碗里看著鍋里,臭毛病一直都改不掉,姑且別撿好聽的阿諛我了。”
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咕溜溜的一轉,心中立即浮起一個念頭來,心道:坦之武功蓋世,倘若當真動起手來,只怕我連他一招都扛不下來。
我要弄死的人是王語嫣,這姓游的我是不可能把他弄死的,不如我略施巧計,先把他制住。
只要能將他控制住,卻不愁弄不死王語嫣了!
想到此節,阿紫格外鄭重地說道:“姓游的,你給我過來,我有兩件事要問你。”
韋小寶眼前一亮,急步走過去,問道:“什么事?”
阿紫蹙眉道:“第一件事,你跟這位王姑娘的表哥慕容復是否有些過節?”
之前在峰頂時,阿紫跟王語嫣經常在附近結伴散步,彼此都會過問對方一些要事,兩個人對對方都是知無不言。
阿紫因而知道王語嫣的表哥是大名鼎鼎的姑蘇慕容復,在中原武林,多年來一直都跟喬峰齊名。
正所謂:北喬峰南慕容。
阿紫深知韋小寶對王語嫣情有獨鐘,于是便猜測韋小寶和慕容復之間是不是有些冤仇。
韋小寶立即搖頭,說道:“并沒有什么過節,在擂鼓山珍瓏棋局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慕容復。”
阿紫冷冷的一笑,點點頭說道:“好,第二件事,倘若讓你在我和王姑娘之間二選其一,你選擇誰?”
韋小寶聽了,心道:糟糕,看來剛才阿紫在問我第一件事情的時候,我就應該說我跟慕容復之間有點深仇大恨才對。
只有將話反著說,她才有可能放過王語嫣,阿紫現在又問我二選其一選擇誰,我自然更加不能說實話了。
韋小寶皺眉道:“當然是選擇你了!”
阿紫點了點頭,手中短刀倏然在王語嫣眼前一劃,冷冷笑道:“那么我現在便一刀結果了她罷!”
韋小寶啊的一聲驚呼,急道:“別別別!”
阿紫秀眉一挑,說道:“你不是說選了我嗎?既然如此,王姑娘也就沒有必要活命了。”
韋小寶道:“我改變主意了,你們倆我都不要!”
既然要其中之一,另一個只能死,干脆兩個全都不要,這樣應該也就天下太平了。
哪知道阿紫如此陰毒,聽了之后,格格嬌笑起來,顫笑著說道:“那我就更應該殺她了,如果不是因為王姑娘,你馬上都要八抬大轎的迎娶我過門了。”
“就因為這位王姑娘,破壞了咱們倆的姻緣,她不死還有天理么?”
韋小寶不禁是驚呆了雙眼,心道:好家伙,她兩頭堵啊,我說什么都是個錯!
正當韋小寶心煩意亂之際,阿紫反手一掌狠狠拍在韋小寶的后背上,韋小寶全身猛然打了個激靈。
霎時間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仿佛頃刻之間整個人便要化作一灘爛泥了!
阿紫趁他不備,將衣袖中藏著的兩根蘊有劇毒的綿針刺入他體內,縱是韋小寶武功蓋世,短時間內也根本無法運功驅毒。
阿紫玉手一揮,冷笑道:“你好好的給我趴著吧,我這就當著你的面將王姑娘殺了!”
王語嫣萬念俱灰,阿紫的身手本來就比她強出很多,再加上阿紫趁她不備,偷襲成功,若想脫離阿紫的魔掌,那是癡人說夢。
如此一來,王語嫣只能是眼睜睜的瞧著阿紫的屠刀刺入她體內。
阿紫的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陰森森的說道:“你死了之后,鬼魂別再來找我,你的死怪不到我頭上,要怪就只能怪這姓游的!”
王語嫣緩緩閉起美眸,苦思冥想脫身之策,然而這又是何其艱難?
便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阿紫猛然高高舉起手中的短刀,頓時便要用這把刀將王語嫣殺死。
忽聽門外傳來“嗖”的一聲輕響,一注水流般的驚天真氣隔空擊射在阿紫的肩膀上!
阿紫“啊”的一聲驚呼,咔嚓一聲短刀落地,左手急忙捂住右肩,快速轉頭向真氣來處望去。
只見一道美麗倩影,白衣如雪,風馳電掣一般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忽然抓住她玉頸,惡狠狠的說道:“小姑娘,你未免太也狠毒了,我若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突然沖進來的人并非別人,正是天山童姥的師妹,韋小寶、蘇星河的師叔,李秋水。
李秋水武功蓋世,巾幗英雄,眼見自己的外孫女竟然險些被阿紫刺殺,如何能留得阿紫性命?
韋小寶見李秋水及時制住阿紫,李秋水快速伸出左手,用力抓住王語嫣的手腕,快速往自己身后一拉。
王語嫣自然驚魂未定,不住喘息的望著阿紫。
阿紫心驚膽戰,萬萬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李秋水竟會突然沖出來。
李秋水但凡遲個一時片刻的,王語嫣勢必暴斃身亡。
李秋水簡直是恨得頭皮發麻,咬牙切齒的說道:“師侄,對不住了,你的這位未婚妻,師叔我是非殺不可的。”
韋小寶全身酸軟無力,癱坐在地上急匆匆的說道:“別,千萬別,阿紫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實際上李秋水想要殺死了阿紫何其簡單?
她真正在意的無非也就是韋小寶的感受罷了,逍遙派、靈鷲宮之中誰人不知這位嬌俏動人的阿紫姑娘是韋小寶的未婚妻。
兩人情深似海,只差舉辦大婚,兩人便就此正式結為夫妻。
按理說李秋水沖著韋小寶也不應該動手殺了阿紫,只不過阿紫這可是觸犯到了她的逆鱗。
王語嫣的母親李青蘿從小被她寄養在江南,多年來一直不聞不問,她久居西夏皇宮,若說從來都沒想念過自己的親生骨肉,那根本也是自欺欺人。
然則李青蘿畢竟是她和無崖子所生的女兒,她當年對無崖子因愛生恨,恨不能將無崖子千刀萬剮。
于是恨烏及烏,縱使心中再想念李青蘿,也堅決不去探望。
如今外孫女王語嫣跟她相聚,她可真是將王語嫣視做自己心上的一塊肉,如此一來,阿紫不死,又怎還有其他可能?
韋小寶固然很是討人喜歡,但韋小寶跟外孫女王語嫣相比,孰輕孰重,自不必多言。
李秋水掐著阿紫的脖子,一把就將阿紫提至半空,咬牙切齒的說道:“小姑娘說不上傻,卻也實在稱不上聰明,竟敢在太歲爺的頭上動土,當真千該萬死!”
眼看著阿紫便要斃命,阿紫雙腳亂踢、全身亂顫,艱難道:“姓王的是個不知羞恥的東西,你若殺死了我,來日我化作冤魂厲鬼,定要纏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秋水憤懣填胸,說道:“死到臨頭還敢多言,嘴這么硬,看來我應該先將你的牙全部打爛了,然后再用削鐵如泥的匕首在你口中亂攪一番,讓你嘗盡了苦頭!”
阿紫痛苦不已,喘息已然相當吃力。
王語嫣站在李秋水身后瞧著這一幕,自然很是難過,然而李秋水殺死阿紫心意已決,任憑她如何替阿紫求情,都是無濟于事。
跟著唰唰兩聲輕響,如一陣狂風般從門外涌進。
天山童姥和蘇星河雙雙從天而降,天山童姥轟然一掌向李秋水身上隔空擊去,用力接住阿紫。
搶身擋在阿紫身前,雙手死死抵在李秋水的后背上,叫道:“賤人!你敢!”
蘇星河則是快步跑到韋小寶面前,用力將韋小寶從地上扶起來,叫道:“師叔,三思而后行啊!”
李秋水恨得頭皮發麻,她突然遭受到天山童姥的一記重掌,受傷當真不輕。
恨的肝膽俱顫,叫道:“師姐,小妹我沒有惹到你吧?這位阿紫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要殺害我外孫女。”
“我為我外孫女給她點顏色瞧瞧,莫非我還做錯了?”
天山童姥將阿紫視做朋友,兩人情誼至深,李秋水既要加害阿紫,那便等同于是跟她為敵。
然而李秋水并不知道天山童姥和阿紫之間的關系,她只覺自己平白無故的慘遭天山童姥的暗算,心中又急又氣,委屈得很。
天山童姥冷冷笑道:“阿紫是我的人,你敢動她,我又如何能饒得了你。”
阿紫站在天山童姥身后,不住揉著脖子,氣喘吁吁的說道:“小妹子,你幫我弄死她!”
李秋水何等聰明?聽了阿紫的這番話之后,頓時明白過來。
她哈哈大笑道:“師姐,你瞧你這一生,當真不人不鬼!如今都已將近百歲高齡,卻被這樣一個二十啷當歲的小姑娘說成是小妹子。”
“這不是貽笑大方么?當真滑稽可笑得很吶,我若是你,早就一頭撞死在墻上了,哪能茍延殘喘著活到今日?”
天山童姥自然不為所動,說道:“其他的事暫且不必提,阿紫的這筆賬今天我不可能不算。”
李秋水冷笑道:“也就難怪當年我師哥對你不理不睬了,瞧瞧我生的花容月貌的,哪像你啊,活脫脫的一只老怪物!”
“再有來世,你定是仍舊得不到我師哥的歡心,我師哥從來都是只愛我一人。”
天山童姥勃然大怒,叫道:“賤人,賤人!”
李秋水訕訕一笑,說道:“我是賤人那你是什么?怕不是那連豬狗都瞧不起的千年老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