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睜開眼，看見熟悉的黑板與桌面。

只是教室里空蕩蕩的。

除了身后側的詩音，教室里沒有學生，而窗外的夕陽將天空染得透紅。

抬頭看墻上的時鐘，時間點接近十八點，學校放學了。

我這是一路從中午睡到了下午？

考慮到這是夢境游戲，也就是說系統的機制是利用夢境進行末日模擬。

他沒有仔細計算夢中時間與現實時間的流速對比，若沒記錯了，他已在夢中度過十日。

期間有兩次回檔。

粗略計算，也就十天多一點。

而他選擇模擬的時間點，是在上午第五節下課的剎那，當時才十一點五十。

六個小時的時間，等于夢中十天模擬嗎？

姜世在心里記下這個時間比，等下次模擬結束再看看時間比。

他看一眼系統，顯示：

「模擬評價：S級」

「您成功完成了意外結局，察覺到五年后世界末日的真面目」

「已固化技能：入門級姜式鍛煉法」

「下輪模擬準備時間預計兩天」

「請做好準備。」

貌似大腦還需要休息，吸收這十幾天的收獲，以及新學的鍛煉法。

他站起來，收拾書桌，準備回家。

回頭，看見詩音還趴在桌子上睡覺，沒有人去喊她。

這已經是放學時間點了，他想了想，主動伸手推詩音的肩膀。

詩音的眉毛微動，睜開眼睛。

詩音揉了揉眼睛，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自己好像身處末日，與某人一起冒險，守過夜，也開機甲，還見識到不一樣的風景。

然后夢就停止了。

老實說，她有點迷糊。

看見姜世站在身前推她，她下意識問道：“怎么了？”

“放學了。”姜世指了指黑板墻上的時鐘，時鐘的時針快要走到十八點了。

這時候學校還沒有關門，等下會有門衛上來巡邏教學樓，避免有學生被關在教室里。

姜世就算不推她，也會有門衛叫醒她。

不過好歹是做過十天的隊友，不叫醒有點太冰冷，姜世還是推醒她了。

詩音喔一聲，先是應和，再然后瞪大眼睛，什么，已經十八點了？

“我睡到六點了？”詩音很驚訝，頭一次發現自己睡那么晚。

還有一點，姜世居然說話了。

這讓她的心靈濾鏡碎了一地。

壞了。

她急忙看向姜世，感受他身上的精神波動。

咦，還是堅若冰山，冷得無法靠近。

詩音頓時明白了，姜世與眾不同。

別的男生靠近詩音，抱著各種各樣的想法。

一旦開口，那精氣神就泄露了，無法再讓她產生新鮮的幻想材料。

姜世對她沒什么想法，因此他說與不說，都不影響他的精神力穩固。

姜世這時收拾好書包，看向了她，沒有再說話。

但他好像在說：你還不走嗎？

詩音當然得走，她不可能一個人待在教室里過夜。

她簡單收拾桌面，提起書包起身。

姜世這才離開教室，在她身后負責關門。

詩音發現一個奇妙的現象。

她跟姜世并沒有熟到并肩走的地步，但是今晚教室里只有兩人，因此兩人下樓梯也是同步下樓梯，靠得很近。

同時他給人的距離感也相當可疑。

為什么，他會給人相當可靠，又讓人忍不住想要依靠他的感覺。

好似她和他曾經并肩作戰過。

但這怎么可能？

她一直在教室里，怎么會這種奇怪的感覺。

難道是剛才做的長夢？

詩音這會兒還沒有完全消化那段模糊的長夢境。

她連自己和誰一起生存，都沒有想起來。

她知道有這么一個人，陪她生存了十天半個月。

具體多少天，她也沒印象了，需要回憶。

就這樣，兩人一路沉默，走到了校門口。

詩音沒感覺姜世不對，不如說他沉默寡言才對味，這才是她認識的姜世。

他一直是這樣的人，不說話的時候，就是板著一張臉，沉醉于創作世界中，不會理會外人的想法。

隨后兩人又一同走到了公交車站，站在路邊等車。

詩音凝望著奔騰而過的車流，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那一張張充滿生氣的面孔，還有熟悉的黃皮膚。

這里沒有黑皮，也沒有白皮，建筑也是熟悉的建筑。

還是自己的國家好。

不過末日里，就沒有一點好事發生嗎？

詩音又陷入回憶中。

直到公交車開到腳前，她都沒有上前。

直到姜世輕推她的身體。

她才猛然注意到車到了。

姜世在背后輕推她的背。

上車后，姜世就站在一旁，看車外的風景，但這站位的距離感，似在保護他。

詩音忍不住偷看他。

她發現今天的姜世，距離感把控基本為零。

就好像兩人肢體接觸很多次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抗拒，結果身體并沒有抗拒。

‘奇怪……’

詩音低下頭，感覺今天奇怪的事太多了。

剛才在公交站等車時，她甚至沒有觀察姜世，沉醉于自己的內心世界中。

這很少見。

她一直暗中觀察姜世，怎么可能會錯過如此近距離的觀察機會，反而過分關注夢中的事呢。

……

姜世暗中觀察詩音的表現。

詩音表現得渾渾噩噩的，對外界的感應變低了。

難道說經歷了夢境游戲，精神受傷了。

不對。

連自己經歷了夢境游戲，都需要休息兩天才能繼續下一輪模擬。

詩音只是正常人，哪怕有S級念力者潛能，估計也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而且看詩音的模樣，她并不知道夢里的隊友就是姜世。

如此一來……姜世好像可以裝著不認識她的樣子，重新回歸零社交的狀態。

姜世對女人沒什么想法，但對方很需要他，他也不可能完全丟下人家不管。

像羽奈那哭哭抱抱的模樣，姜世就不忍心扔下不管。

但羽奈終究是系統模擬出來的NPC，姜世再怎么不忍，也只能與她告別，回歸自己的生活。

詩音是真實的人類，姜世自然也在關注這位因為自己入夢的隊友。

看她那模樣，還需要休息好一陣子。

姜世想到這里，看見自家附近的站點快到了，當即準備下車，朝后車門走去。

也是這時。

詩音的手下意識抓住了姜世的衣袖。

姜世回頭，看著她，露出疑惑的目光。

……

詩音下意識出手，完全沒想著抓住他。

就好像末日里，面對重重危機，她總是下意識想到姜世，下意識依靠他。

只要有他在，就不會有受傷。

可是，這里不是末世啊。

她盯著姜世，見姜世的表情比以前生動了一點，不再那么呆板了。

果然，他也有所變化。

但說不清具體的變化在哪。

她知道姜世要下車了，抓著對方不放不太好，車子即將到站，她必須得打破僵局。

她突然想到對方寫完的小說，當即問道：

“你寫完的小說呢？”

姜世聞言，從書包里拿出紙稿，遞給她。

隨后車門開啟，暖風灌入了車內。

姜世踏著車板，走到了車外。

車門緩緩合上。

詩音站在車里，凝望著姜世遠去的身影。

她低頭打開那份紙稿，抱著疑惑翻到最后一頁。

‘全文完。’

果然如此，他寫完這本小說了。

只不過，我又怎么知道的？

似乎是夢里知道的。

詩音看著這份紙稿，一時間臉色變幻無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突然想要追問姜世，那段長夢里是不是有他。

但人已遠去，只能用手機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