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來了？”姜然眼前一亮，相比于來的這群紙人，他更在意的是獵戶。

“不像是朝你來的，速度很快，倒像是在...逃跑？”三狗子疑惑。

“那飛頭獠呢？”姜然又問。

“從主峰方向飛出來了，剛出山又回去了，現在正在外圍徘徊。”三狗子仔細探知。

一人一狗交流之際，庭院內，原本喧鬧的喜宴安靜了下來。

那紙媒婆掃過當場，似笑非笑，臉頰上的腮紅一抖一抖，襯的更加詭異幾分。

有些精怪瑟瑟發抖，躲在了桌子底下，還有的則是義憤填膺盯著紙媒婆，話到嘴邊卻不敢說出口。

“紙婆婆行事如此霸道，真的不給我等留一條活路嗎？”

老叟將新娘護在身后，臉色鐵青。

好端端的一場大婚，如今鬧到要家破人亡的地步，卻是敢怒不敢言。

他深知這紙婆婆實力強大，媲美三階強者，背后還有鷹獄首坐鎮。

那可是五階的存在，在這北郭地界，都找不出幾個能與之相抗衡的強者。

紙媒婆輕蔑一笑，掐著蘭花指道：

“我家主上行事一向如此，你若想覺得不合適，待我消去你的肉身，拘了你的魂魄，將你遣送回死域，到時你再與那里的魂靈說理去吧！”

她說完手持喜帕一揮，就欲動手。

霎時之間，場上為之一寂。

“紙婆婆，我們只是來喝杯喜酒，與樂施叟...呸！與這哭鼠狐絕無關系！還請放一條生路！”

一個膽小的妖精受不了這般壓力，跪在地上納頭就拜。

此言一出，老叟面色更黑了幾分。

哭鼠狐乃是他另一個外號，取貓哭耗子假慈悲之意，平日只有與他不對付的妖族才用，意思他對人族樂善好施是假惺惺之舉。

沒想到竟然被朋友當面叫出。

“大人您看，他家女兒大婚，竟然還有人族血食參加！實在是膽大包天！”有人指著姜然一行人，言辭激烈。

“這辛老狐貍向來與人族為伍，還大肆交往妖族，其心可誅！成天裝著個善心模樣，不愧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這哭鼠狐外號所言非虛！請大人快快出手殺他全家！”

“是啊，我早就覺得他包藏禍心，否則為何這般好心，請我們喝酒吃肉，還救助那些個賤民血食！”

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一眾精怪紛紛跳將出來磕頭求饒，嘴里對老叟口誅筆伐。

俄而之間，場上竟然沒幾個站著的精怪。

老叟的臉色黑的像鍋底，平日里他對這些精怪幾乎有求必應。

卻不料事到臨頭，紛紛調轉矛頭，對自己惡語相向。

紙媒婆看著這狗咬狗的一幕，也覺得有趣。

“這辛家一個不能留，不過爾等或許有條生路，你們平日里不是一個個自詡清高，不愿食人，我今天就非得你們開開葷。”

她蘭花指一翹，虛指著姜然一行人道：

“若是你們將這幾人殺之，生啖其肉，再相互殘殺，最后活下三兩妖，我可做主放你離開。”

話音剛落，就有數頭精怪跳了出來，看著姜然一行人兩眼放光。

“妖道！休得猖狂！”

胖道士把一切看在眼底，此時伸手掏出一張黃符，往嘴里一塞，就要朝著紙婆婆發動攻擊。

瘦道士也是拔出腰間長劍，與胖道士互成掎角之勢，警惕的打量著群妖，隨時準備動手。

“也就是說，獵戶雖然朝這邊來了，但是并不是來找？”

姜然一直在觀察場上局面，現在弄清楚情況，準備動手。

“沒錯，他剛從側面飛走了。”三狗子回道。

姜然應了一聲，準備起身，卻被秦青攔住，隨后就聽到對方耳語道：

“大哥...哥，待會，你跟著我，我帶你走！”

而后自己的手腕就被秦青拉住。

姜然微瞥她一眼，就看到秦青挺身而出，高喊了一句：

“且慢...我是萬蛇窟的妖族，還請放我跟朋友們一條生路！”

萬蛇窟三字一出，圍過來的妖族頓時停了下來，猶猶豫豫的看著紙婆婆。

不殺這些人，現在就要死，動了的話，往后也逃不掉萬蛇窟的清算。

實在是兩難！

紙婆婆掃了秦青一眼，嗤笑一聲：“一條低賤的人蛇，也敢拿著萬蛇窟的名號招搖撞騙？”

“我乃蛇母欽點的下任祭祀！”

秦青挺了挺胸膛，眉心亮出一道栩栩如生的黑蛇印記。

“人蛇祭祀？我怎么不記得萬蛇窟有此先例，堂堂一方妖族大勢力，竟然淪落至此？”

紙婆婆并沒有秦青的話而有所忌憚，語氣之中滿是鄙夷。

“輪得到你來評頭論足？”秦青皺了皺眉。

就在此時，一聲輕咳聲從大紅棺材中傳來。

紙婆婆掃了一眼身后的大紅棺材，眉頭一皺，最后緩緩道：也罷，那就給萬蛇窟一個面子。”

她指尖在虛空輕劃，最后定在秦青身上：“你可以滾了。”

“這！”秦青目光掃向姜然，有些猶豫。

“再不滾，就一起留下吧。”

大紅棺材中傳來一道嘶啞陰惻的聲音。

這聲音如指甲剮蹭鐵皮，聽的頭皮發麻，又帶著恐懼的力量，聽著只覺得心臟一緊，差不點喘不過氣來。

秦青臉色一白，最后看了姜然一眼，抿著嘴巴道：

“大哥哥，對不住了，青兒每年清明中元節會給你燒紙的!”

她聲音極低，語速極快，根本沒有口吃。

說完頭也不回的逃出院子。

紙婆婆看到這里，手一揮，剩下的妖族全部涌了過來，將姜然三人圍的水泄不通。

“前輩，我們一同殺出去！”胖道士一臉漲紅，提起葫蘆往嘴里灌水。

“對！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這些妖魔好過！”瘦道士手持長劍，陰惻的臉上帶著一股狠勁。

“小子，絕望嗎？被人拋棄后，只能在這里等死的滋味如何？”

紙婆婆一臉愉悅，飄在空中，她極為喜歡看到人族臨死前恐懼的模樣。

或者說，虐殺人族，是先鋒麾下的傳統。

只不過這一次要讓她失望了，因為她對上的是姜然那平靜如水的眸子。

“放心，我的命可不好拿。”

姜然分開擋在自己身前的二人，一步踏出，胸口煞氣鼓動。

頃刻之間，一股霸道絕倫的氣息席卷而出，朝著四周擴然。

原本圍堵過來的精怪們如同風吹麥浪，紛紛跪在原地，一臉驚懼的看著姜然。

它們只覺得遇到了天敵，一點不敢動彈。

“這是...虎煞！你！你！”

紙婆婆瞪大雙眼，指著姜然說不出話，也不知道是驚訝，還是嚇得。

姜然腳步連踏，疏忽間血霧飛濺，腳下妖族紛紛爆碎開來，綻放一朵朵血肉之花。

血液飛濺，卻根本無法沾染到姜然的身體，在離他三寸距離，就被煞氣驅散。

“你們不是要找殺害山君的兇手嗎?”

姜然朗聲說道，不等一眾妖魔反應過來，身軀瞬間拉近到紙婆婆身前，手掌上血紅雷光閃爍。

看著紙婆婆漆黑眼瞳中的驚恐之色，姜然一掌從頭劈下，低語道：“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