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心緹與凝香對視一眼,清楚楊白氏終于要開始說真話了。
楊白氏繼續道:“他身上有幾下子功夫,愛賭愛喝酒,喝醉了要打人。他打人的時候嘴里不干不凈,罵的實在太難聽。
我受不住,假裝有孕在外面買了個孩子。
本來事情都好好的,結果賣孩子的那家中途反悔,我一時又找不到別的賣家。一時著急,就想著干脆去賣孩子那家搶。
結果半路聽見嬰兒哭聲,我高興的撿回家,從此有了剛兒。
之后日子確實也好過了些,可那個畜生,他不喜歡女人。隨著年紀變大,整個人越發古怪。
隨著剛兒逐漸長大,我發現那個畜生看孩子的眼神不對勁!”
楊白氏眼里滿是恨意,眼淚更是決堤般墜落。
“那個畜生把剛兒的根本毀了,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楊白氏的恨意來的快去的也快,她垮下肩膀,認命般道:“可我打不過他,他也不肯放我們走。后來有一天,楊希帶了個女孩兒回來,說是給剛兒養個媳婦。哼,這個畜生明明毀了剛兒,還不忘羞辱他。不過沒多久,楊希消失了很多年,我們以為他死了,三個人倒也過了一段安穩日子。”
“楊希消失,你們為何不逃到別處去?”春詞開口問道。
“逃?姑娘說笑,能逃到哪里去?楊希是長樂坊的筋頭,也是長樂坊的賭鬼。長樂坊里有人盯著我們,如何逃?”楊白子慘然笑道。
“楊希只是長樂坊的筋頭和賭鬼?這樣的身份在賭坊上不得臺面。你說有人盯著你們,楊希還做了什么?不然不會這么受賭坊老板重視。”懷心緹問道。
楊白氏一怔,猶豫片刻后道:“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段時間,他從外面回來都臟兮兮,身上的味道更是難聞。”
“什么味道?”
“有煙味兒,還有臭雞蛋味兒……對,就是臭雞蛋,特別難聞。”
懷心緹敏銳感覺不對勁,繼續問:“你說楊希消失了很多年,他身上有奇怪味道是消失前還是消失后?”
楊白氏認真想了下,確定道:“都有。消失前那味道很濃,后來再回來,身上便只有煙味兒。”
“之后呢?”
“他回來后突然像變了一個人,對我們好了許多。我還當他變好了,結果他把煙煙給強了。他明明對女人不……”楊白氏用袖子擦擦眼淚,“煙煙要尋死,我和剛兒好歹攔住。可那畜生一而再再而三的對煙煙……本來我和剛兒想尋個機會殺了他,被他發現好一頓毒打。”
“柳煙煙為何要前來告你?”
“大人,饒命。”楊白氏連磕幾分頭,“此事實在是楊希逼迫我們所為。前不久,他帶了兩個人回家,一字一句教我們如何說如何做。若是不肯,就要殺了我們。”
“那兩個孩子是……”懷心緹有些問不出口。
楊白氏不自在的縮縮脖子,道:“孩子是楊希的。我……我身體殘缺,無法受孕更無法令女子有孕。”
“那日公堂上甘老太太言說有女子受害,此事可與你和楊希有關?”
楊白氏羞愧難當,磕頭認罪:“與我有關,是楊希所為。他命我勾帶落單女子供他玩樂,我……”
楊白氏無言以對的爬伏下去,反復道:“我認罪,我認罪……”
“你今日所言,可有半句虛假?”
“大人,老婦所言句句屬實。還請大人救救煙煙和孩子。”楊白氏起身滿目懇求道。
懷心緹沒有答她,看了眼春詞先行出去。
春詞蹲下身與楊白氏平視,道:“楊白氏,你放心,他們不會有事。不過,需要你在牢中多待些時日。你只要肯說實話,敢說實話,自然會有一條生路。”
“好,好……”楊白氏激動答應。
春詞讓她畫押印了指印,這才走出牢房。
牢房外懷心緹身邊站著上官堇理,兩人的樣子彷佛爭論過什么。
春詞狐疑的打量過去,上官堇理掃了她一眼。
“春詞,去找凝香來,我有事吩咐。”懷心緹目光堅定道。
春詞精神一凜,正色應聲離開。
“懷心緹,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插手。”上官堇理冷冷道。
懷心緹態度堅決,“大人,這是下官治下之事,沒有不管的道理。”
“呵,你身邊除了春詞和凝香,可還有其他可用之人?我若沒猜錯的話,文渡川的人你不會再用。”上官堇理抓住她手臂舉起,“還是說,你要憑你身上這二兩肉跟徐敬等人為敵?”
“大人說過,我的命歸你管。”懷心緹毫不退讓的仰視他,“大人知道那么多內情,為何不說?就這么看我像個跳梁小丑一般蹦跶,很有趣嗎?”
上官堇理將她拽近幾分,漆黑的眼珠里帶著壓迫感道:“別不知好歹,老老實實待著。膽敢壞我的事,我不介意收了你的命。”
懷心緹倔強的不肯妥協,“上官堇理,我非查不可!”
“再敢直呼我的名字,信不信我擰斷你的脖子!”上官堇理被激怒了。
懷心緹盯著他的眼睛,明顯沒被他威脅到。
“好啊,懷心緹,好得很。”上官堇理甩開她胳膊,“合著之前低眉順眼的服從全是做戲,怎么,不裝了?”
懷心緹抿著唇不吭聲,上官堇理怒極反笑,“說吧,非查不可的理由?”
“升官。”
上官堇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沒想到會聽到這么兩個字。
“升官?”上官堇理冷笑,“你就沒想過,弄不好小命就沒了,去陰曹地府升官?”
“你幫我,以后我定能成為你的助力。”懷心緹信誓旦旦道。
“懷心緹,我覺得你并不值得我耗費精力去培養。你一個女人,入了朝堂又能做什么?即使你以后能爬到釜京,到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連腳跟都站不穩。”
懷心緹拉著想要拂袖而去的上官堇理,急道:“王爺,你說我有預知未來的本事,我確實有。雖有偏差,但大致事情都會發生。很快單景會迎來大旱,天災人禍,如果不將王言和徐敬兩人就地正法,將來會死很多人。”
上官堇理回身,懷心緹繼續道:“干旱來臨,不僅是單景,整個巴州都會遭殃。王言和徐敬會趁機斂財、聚糧,如果現在能將他們繩之于法,或許能救下很多人。王爺,您信我一次,我有私心,但也有為民之意。”
說罷懷心緹跪下去,鄭重的樣子顯得她的話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