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南城大學，鳳凰花開得如火如荼。
林青玥坐在圖書館的窗邊，面前攤開的《現(xiàn)代文學史》已經(jīng)半小時沒有翻頁了。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窗外——蕭景陽正在籃球場上訓練，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再看眼珠子要掉出來啦。“邱若星在她對面坐下，壞笑著推過來一杯冰奶茶，“你家蕭同學后天就比賽了，這么舍不得？“
林青玥紅著臉合上課本：“誰看他了！我在想暑假的事......“她的聲音低了下去，“爸爸昨天打電話，說弟弟高考結束了，想讓我早點回港城。“
邱若星眨眨眼：“蕭景陽知道嗎？“
“還沒告訴他?！傲智喃h攪動著吸管，“他創(chuàng)業(yè)社的項目正好在關鍵期，而且......“她頓了頓，“他父親的事情還沒弄清楚。“
自從上次拿到方志明提供的調(diào)查文件，蕭景陽就一直在暗中查證父親與李教授的關系。雖然表面上看蕭建國確實在發(fā)現(xiàn)問題后及時終止了合作，但那些晦澀的研究筆記中仍有許多未解的謎團。
“青玥！若星！“何香香的聲音從書架間傳來。她抱著一摞詩集輕盈地走來，臉色比一個月前紅潤了許多，“菲菲姐問你們晚上有沒有空，小雨今天出院，她想在店里辦個小派對。“
“太好了！“邱若星跳起來，“江影說唐毅這一個月瘦了十斤，天天在醫(yī)院陪床?！?
林青玥笑著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又飄向窗外?；@球場上，蕭景陽正高高躍起，完成一個漂亮的扣籃。仿佛心有靈犀一般，落地后他轉頭看向圖書館的方向，隔著老遠沖她眨了眨眼。
傍晚的墨香啡語閣掛滿了彩色氣球。
之前解救出來的那幾個小孩另外安頓好，并且警方已開始為他們安排尋找父母親人。
此刻的何菲菲在吧臺后忙碌地調(diào)製特飲，鄭欣怡和羅丹娜負責裝飾，鋼鐵則搬著一箱箱飲料進進出出。
“需要幫忙嗎？“林青玥接過何菲菲手中的檸檬。
何菲菲擦了擦額角的汗：“正好，幫我切點水果?！八龎旱吐曇?，“香香和小雨在里間，唐毅陪著。醫(yī)生說小雨的記憶恢復得很好，就是......“
“就是什么？“
“她偶爾會說一些奇怪的話，關于'導師'和'7號計劃'?！?
林青玥切水果的手頓了頓。雖然李教授已經(jīng)落網(wǎng)，但方志明確實警告過他們，“導師“可能另有其人。
門鈴輕響，蕭景陽和江影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已經(jīng)康復的李明輝。一個月不見，李明輝曬黑了不少，一進門就夸張地張開雙臂：
“想死你們了！醫(yī)院伙食簡直不是人吃的！“
“得了吧，“鋼鐵憨笑著遞給他一杯果汁，“你、你昨天還偷吃了我兩份炸雞?！?
眾人笑鬧間，里間的門開了。唐毅牽著一個清秀的女孩走出來，她留著齊耳短發(fā)，眼睛大而明亮，與唐毅如出一轍。
“大家好，我是唐雨?！芭⒌穆曇糨p柔，帶著些許怯意，“謝謝你們救了我?！?
何香香從后面跟出來，自然地挽住小雨的手臂：“小雨記得好多古詩，我們剛才在背《春江花月夜》呢！“
看著兩個女孩親密的模樣，林青玥突然注意到蕭景陽的表情有些異樣。她悄悄挪到他身邊：“怎么了？“
“小雨脖子上......“蕭景陽極輕地說，“那個蛇形印記，和香香鎖骨上的疤痕一模一樣?！?
林青玥心頭一震。確實，雖然已經(jīng)很淡了，但小雨白皙的脖頸上仍能看到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蛇形花紋。這個發(fā)現(xiàn)讓派對的歡樂氣氛蒙上了一層陰影。
派對進行到一半時，蕭景陽的手機突然震動。他看了一眼屏幕，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我爸?！?
他走到店外接聽，幾分鐘后回來時臉色凝重：“我得回家一趟。我爸說......李教授要求見他。“
“現(xiàn)在？“林青玥擔憂地問，“會不會有危險？“
“警方監(jiān)控下的會面，應該沒事。“蕭景陽捏了捏她的手，“別擔心，我晚點給你電話。“
蕭景陽離開后，派對的氣氛明顯冷了下來。唐毅注意到妹妹頻繁地摸脖子上的印記，輕聲問：“又疼了？“
小雨搖搖頭，眼神有些恍惚：“只是......突然想起一些畫面。一個全是鏡子的房間，還有......“她突然抓住唐毅的手，“哥，那個戴面具的人，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過房間。何香香猛地站起來，茶杯從手中滑落：“我想起來了！導師他......他確實少了一根小指！“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剛進門的方喬薇——她的父親方志明，國際刑警，右手正好缺了一根小指。
“不可能！“方喬薇臉色煞白，“我爸是在臥底行動中受傷的，他......“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唐毅已經(jīng)撥通了方志明的電話，并按下免提：
“方警官，有個問題想請教您。您認識一個叫'導師'的人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方志明平靜的聲音：“唐毅，你妹妹還好嗎？“
這個回避式的回答讓所有人寒毛直豎。方志明繼續(xù)說道：“有時候為了更大的正義，我們必須做出一些......“
“爸？！“方喬薇失聲喊道，“你在說什么？“
電話突然掛斷，留下一屋子死寂。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江影，他立刻掏出電腦：“我查查方警官的行程記錄?！?
林青玥則撥通了蕭景陽的電話，卻只聽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與此同時，蕭景陽站在自家客廳里，震驚地看著父親與一個陌生男子握手。男子轉過身，露出一張儒雅的面孔——正是那天在實驗室逃脫的李教授！
“景陽，這位是......“
“我知道他是誰?！笆捑瓣柪渎暣驍喔赣H，“警方正在通緝的要犯?！?
蕭建國面露痛苦：“兒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教授當年確實走錯了路，但他這次回來是為了彌補......“
“彌補？“蕭景陽冷笑，“用那些被綁架的孩子做實驗叫彌補？“
李教授推了推眼鏡，突然笑了：“蕭同學，你和你父親一樣固執(zhí)?！八麖墓陌锶〕鲆环菸募翱纯催@個吧，這是你父親當年親手簽字的項目批準書?！?
蕭景陽接過文件，瞳孔驟然收縮——批準書上明確寫著“記憶編碼與人格移植實驗“，而簽字日期是在父親聲稱終止合作的一個月后！
“這不可能......“他抬頭看向父親，“你騙了媽媽？騙了我？“
蕭建國的嘴唇顫抖著：“我當時是被蒙蔽了，直到發(fā)現(xiàn)他們開始用活體實驗才......“
“才什么？“李教授冷笑，“才偷偷備份了所有數(shù)據(jù)，然后假裝正義凜然地退出？“他轉向蕭景陽，“你父親才是這個技術的真正創(chuàng)始人，我只是......完善了它?！?
蕭景陽的世界天旋地轉。他后退幾步，突然注意到窗外有黑影閃過——是方志明的人？還是......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是林青玥發(fā)來的緊急消息：“方志明可能就是導師！別相信他！“
蕭景陽的心沉到谷底。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放回口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爸，我需要一個解釋。全部的解釋?！?
蕭建國痛苦地閉上眼：“當年我們發(fā)現(xiàn)記憶可以被數(shù)字化存儲，甚至......移植。李教授主張商業(yè)化，我不同意。后來......“
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槍聲打斷！玻璃窗應聲而碎，李教授胸口綻開一朵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趴下！“蕭景陽撲倒父親，第二顆子彈擦著他的肩膀射入墻壁。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方志明的喊話：“蕭景陽！帶著你父親慢慢走出來！“
蕭景陽從茶幾下方摸出一把備用鑰匙，塞給父親：“地下室通道，快去！“
“那你......“
“我會拖住他們。“蕭景陽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爸，這次請相信我?！?
當方志明破門而入時，只見蕭景陽一人站在客廳中央，舉起雙手：
“方警官，或者說......導師？“
方志明瞇起眼睛，四根手指的右手穩(wěn)穩(wěn)持槍：“聰明的孩子。可惜太聰明的人往往活不長?！?
“為什么？“蕭景陽直視著他，“你已經(jīng)是國際刑警了，為什么還要......“
“為什么？“方志明冷笑，“因為這項技術價值連城！想象一下，能把愛因斯坦的記憶植入現(xiàn)代科學家的大腦，能把莫扎特的音樂天賦移植給任何人......“
他的瘋狂宣言被突然響起的警笛聲打斷。方志明臉色大變：“你報警了？“
“不是我?！笆捑瓣柭冻鲆粋€諷刺的笑容，“是你女兒?！?
方喬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爸！放下槍！我已經(jīng)把證據(jù)都交給警方了！“
方志明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調(diào)轉槍口指向蕭景陽：“那么，至少帶走一個籌碼......“
“砰！“
槍聲響起，但倒下的卻是方志明——邱警官從窗外精準命中了他的右肩。警察如潮水般涌入房間，而蕭景陽只看到?jīng)_進來的林青玥，她的臉上滿是淚水。
“你沒事......太好了......“她哽咽著撲進他懷里。
蕭景陽緊緊抱住她，越過她的肩膀看到父親被警察攙扶著走來。父子倆四目相對，蕭建國緩緩點頭，眼中滿是愧疚與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