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給我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傳令官閣下。”李云若又舉起左手行了個貼胸禮，也忍不住興奮道。

傳令官笑了笑，道，“年輕的勇士們，不必擔心。公爵大人給你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整理儀表，你們的軍禮服已經被送到，請仔細準備吧。不得不說一句，你們是塞里斯最年輕的凱旋式舉辦者……”

“謝謝，我們會盡快的。”

李云若點點頭，旁邊涌過來一群圍觀的市民，七手八腳地幫助少年們解下武器進行擦拭保養。按照塞里斯的傳統，為凱旋的戰士在凱旋門前擦拭武器是極高的榮譽，也能分享到戰士的勇氣和智慧。

“對不起，我能為您分擔征途的辛勞嗎？”

亂哄哄當中，一個柔柔地聲音輕輕響起，饒是李云若感覺敏銳，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李云若低頭一看，一個白衣盛裝的少女俏立面前，她穿著塞里斯式的寬袖絲綢長衣，肩膀上披著淺粉色的長紗巾，如塞里斯最珍貴的瓷器一般白皙精致的臉龐上紅暈密布，黑色的長發如瀑布般閃亮順滑，一直披到腰間，這是一個最傳統純正的塞里斯少女，更是一個比傳說中的精靈還要美麗的女子。

“請讓我幫您擦拭你的盔甲好嗎？”少女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快勾到地下去了。

李云若下意識地張大了嘴，喃喃了幾句又說不出話來。

雖然塞里斯年輕人的婚姻都是以雙方的父母的安排來進行的，但卻有一種情況例外：

任何一個未婚的女子，都可以對自己的心目中的意中人——戰勝回來參加凱旋式的騎士，主動提出擦拭武器的請求，如果她的請求被騎士接受，那么這名騎士就會在她幫助自己整理了武器之后，將她帶到馬背上，一起參加凱旋式，兩個年輕人這樣的婚姻，將受到塞里斯的保護。實際上，德斯蘭王國的貴族階層對這樣的婚姻的怨言，也在塞里斯的戰功、傳統以及巨大的榮譽面前被打消了。

對于大陸各國的貴族女子而言，她們的一生往往都是這樣的：在家族的安排下，與某一個從未見過面的男人結婚，以滿足家族之間的聯姻需求，至于幸不幸福，那只能企求光明神的恩賜了。

正因為如此，塞里斯這種奇異而浪漫的婚姻方式，成為了最吸引大陸各國的貴族少女們的風俗，無數圍繞這個風俗進行描寫的騎士小說在少女們中間流傳，無一不是以風度翩翩的英俊騎士戰勝歸來，在凱旋式上抱起愛人，享受塞里斯人民的歡呼和祝福為結尾。

雖然有這樣的傳統，但一旦自己遇到的時候，李云若還是感覺到腦子里一團糨糊，既有被美麗少女看中的竊喜，也有羞澀的慌張，更多的還是巨大的——驚訝。

“這個……，美麗的小姐，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李云若腦子似乎有一只巨象在奔跑，伏下身子動了動嘴，平時愛說的俏皮話一句都說不出來，只能呆呆地冒出一句傻話。

聽到李云若的話，少女連耳朵都紅了，半響又抬起頭，輕輕地搖頭，靜靜地微笑道，“不，李云若大人，希望您能接受我的心意……”

“啊呀，是十一妹啊，你來了嗎？”林凌突然興致勃勃地湊過來，“父親呢？沒來嗎？”

“是的，堂兄。”少女碰到了自己的兄長，緊張的心情突然平靜下來，展顏一笑。

“十一妹？怎么回事？告訴我。”李云若近似粗暴地拎住了林凌的領口。

“慢點，放手。”林凌搞怪似的伸了伸舌頭，“或許這就是父親的驚喜吧？不過應該不是這么夸張吧？我只是聽說父親想要把十一妹介紹給你認識。”

“好了好了，放手，等我說完……”林凌把頭附到李云若耳邊，低聲道，“十一妹是我三伯的女兒，叫林芊芊，我們這一代按照年齡順序派下來行十一，所以家里就叫十一妹。要說起來，她可是我家最漂亮的妹妹，只是因為性子安靜不愛動，小時侯身體又比較差，才一直住在塞里斯南方的海邊莊園里，沒有在社交場合出現過，要說起來，我覺得肯定是塞里斯的第一美人呢，就像姑姑當年一樣……”

“誰讓你說這個，問題在于，為什么突然讓我訂婚？還有，我父親知道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父親的想法，不過十一妹既然能來，說明公爵大人也肯定同意了，別說你想不到……”林凌聳聳肩，又突然笑道，“不過我也覺得驚嚇多過驚喜呢。”

李云若狠狠地瞪了林凌一眼，撓撓頭，下馬對林芊芊道，“十一妹，我也可以這么叫你吧。這個，……我們相互也沒有什么了解，這樣是不是快了點？”

“不，”林芊芊的聲音低若蚊蠅，“一直以來，我就想見你……”

林云若傻了眼，半天才回頭問林凌，“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林凌低聲道，“當年姑姑還在的時候，你還小得很，只有六七歲吧，她當時就說過要給你們兩人定親呢……”

“母親嗎？”李云若怔了一陣，又發怒道，“不對，我六七歲的時候，你不也才六七歲，怎么你知道而我不知道？”

林凌翻了個白眼，“是父親說的，我們家族里的長輩好象都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你母親還不止說了一次，姑姑都死了快十年了，估計你家都忘了……”

“……估計你家都忘了……”

林凌的話像一口大鐘在李云若心里敲響，想到早死的母親，李云若心里猛然一緊，愣了一陣之后一咬牙翻身下馬，把掛在腰上的刀連著刀鞘遞了過去。

這一顯眼的舉動立即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大家都開始歡呼起來，林芊芊害羞得把臉埋在了長袖里，過了好一陣，才輕輕地為李云若擦拭刀鞘上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