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捉奴車的情況下,這群凡人想要憑自己的力量回到“凡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至于他們是清楚這一殘酷的事實,還是單純畏懼修仙者的力量,徐燎就不得而知了。
“都出來?!?
徐燎扯斷鎖鏈,拉開臨時關閉車廂的鐵網門,一群凡人紛紛面帶惶恐地從車廂里走了出來,足有三四十號之多。
除了有六七人是一直隨捉奴車同行的外,其余都是焰猿幫這次新擄來的。
一些人不知道徐燎是誰,也搞不清發生了什么,只是迷茫地望著他。
還有些人見過徐燎,看到前些天的奴隸似是變成了仙人,滿臉地不可置信。
徐燎掃視過一張張臉,“焰猿幫的人全都死了,我不需要什么奴隸,想走的,可以自行離開?!?
一陣低聲交頭接耳,沒人離開。
倒是有名中年女子突然跪倒在地,哀求道:“這位仙爺,您既然是救了我們,便救人救到家,行行好,把我們送回去吧。”
話音落下,響應者眾多。
“求求您了,那靈環十分危險,我們哪里穿的過去。”
“是啊,說什么自行離開,不是讓我們去送死么?!?
“你救了我們,總不能對這么多條人命棄之不理吧。”
一時間,埋怨之聲四起。
徐燎皺了皺眉,有些無語。
他當然無意讓這些人送死,卻也沒有拯救他們的義務。
說什么可以自行離去,不過是表明一下立場。若是這些人真有自行離去的魄力,他當然會放人;若是沒有,他便帶他們回焰猿幫的營地簡單安置一下,在靈氣中少活個二三十年,也總比死了強。
至于讓他花費數個月的時間,冒好大風險,一路護送這些人出靈環,顯然是不現實。
還沒等徐燎再開口,突然有人沖出來,一腳把那中年女子踹翻在地。
“你他媽還提上條件了!仙爺肯放咱們走,那是他仁善,咱們自己沒那個膽子走,能怪的著人家?”
那人對著倒地的女子又踢了幾腳,周圍人呼啦啦退開一圈,全都懦懦地看著,竟然沒有人上前阻止。
“夠了。”徐燎平靜道。
“是,是?!奔o綱喘著粗氣,從被踢倒的女子身邊退開,捧著受傷的手腕,觍臉看向徐燎,“仙,仙爺……這群凡人就是賤,您千萬別給他們好臉,不然他們可就蹬鼻子上臉。”
他平日里積威甚重,此時這么一說,人群中居然沒人出聲反對。
徐燎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你叫紀綱?”
“是是。小人便是不叫紀綱,往后也改名叫紀綱了?!奔o綱討好地笑著,心中忐忑不安。
焰猿幫那幫修仙者的強悍之處,他可是親眼見證過的,如今竟然全折在眼前這位年輕……仙爺手里,這叫他如何能不懼。再一想到自己之前居然對這位仙爺出言不遜,紀綱腿肚子就直打哆嗦,恨不得回到過去,抽那時的自己幾個嘴巴子。
徐燎忽然一陣膩歪,也懶得和他計較,“安排這些人收拾東西,我們連夜出發?!?
紀綱眼中一亮,忙應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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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域,朱門城。
作為血煙商會總部所在之地,此城坐落第三靈環之外,繁華異常。
城中所有的建筑皆以金屬和暗紅晶磚為基礎構建,繁復而高大。此刻偽光漸暗,各處有燃油燈高懸,投射出昏黃的光暈。街道上人潮涌動,熙熙攘攘,有滿載貨物的汽車緩慢行駛,來往間彌漫著濃烈的煙塵與荒原氣息。
偶爾路邊人群散開,是隸屬于商會的戰奴隊列行過,這些凡人雖沒有靈力在身,但經過神通模組改造,渾身無毛,蒼白高大,一身暗金色銅甲隨行進發出整齊的碰撞聲。
道邊的一處酒肆中,一只大手扶上金屬拉門,猛地拉開。
身著漆黑異服的中年人閃開身來,露出后面衣著華貴的灰發青年。
那青年面容白皙,神情倨傲,左眼下延伸出條銀色的金屬紋路,一路垂至下顎。他走入包廂,似乎對其中的環境十分不滿意,微微皺了皺鼻,望向桌邊的女子。
“就在這種地方招待我?”
“城里有更好的地方。不過,這里是我的地盤?!贝阂鹈虼捷p笑。
她穿著用暗紅薄綢制成的衣裙,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覽無余,裙側開衩幾至臀部,與那日地塔中詭秘莫測的形象截然不同。
“哼。”灰發青年將視線從裙下露出的白皙肌膚上移開,在桌子另外一邊坐下了。壯漢立刻將拉門關上,留下包廂中寂靜的二人空間。
“小王爺不遠萬里來見妾身,不知有何見教?!贝阂鹕焓謸荛_蛇形耳環邊的發絲,笑吟吟地看著灰發青年。
灰發青年盯著春茵,開門見山,“你知道我的來意,我也知道你在荒原做什么,就不必說那些廢話了吧。我親止此地,難道還不足以表明誠意么?!?
“小王爺的誠意,當然是價值非凡??捎行┦虑椋瑔螒{誠意是不夠的。”
“那承諾呢?”
“比如?”
灰發青年眼眸微凝,“我若封王,可保你宗千年香火不斷,這還不夠么。”
春茵纖手飄向桌心,為灰發青年斟茶,“長城外的偏僻之地,雖比不了龍朝地大物博,但也是有些難得特產的。這參血茶,小王爺不妨嘗一嘗,其滋味之奇特,九州內都罕有近似之物。”
“連你也認為,我注定與那位置無緣?”灰發青年臉色一沉,盯著鮮紅如血的漿液,端杯一飲而盡。
味道甘甜,卻又清冽咸腥,的確十分奇特。
春茵不答,只是自顧自地介紹道:“此茶產自一種名為血參的寄生靈物。要制成茶,必須選用在人身上寄生十年以上的老參,卻不是取那參本身,而是切開養參人的脊骨,抽出被血參異化的骨髓,再經過一系列復雜工序,方能加工成茶?!?
“這是那些荒原賤民的骨髓?”
聞言,灰發青年立刻嗆了一下,一陣惡心。
拉門猛然打開,那著漆黑異服的中年人關切地望進來,體表凝出一層薄薄的暗金色靈力。
春茵看也不看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味起來。
灰發青年瞪了中年人一眼,不快地擺了擺手,拉門這才緩緩地又閉攏了。
他重重放下茶杯:“你們的規矩我全都了解過,放心好了,有我做候選人,你的圣女之位自然是十拿九穩?!?
“原來如此,那么問題就只有一個了?!?
春茵輕搖晶杯,細品參茶。
“妾身,已經有了十分中意的候選人。”
思及那名,丹唇染血,逐笑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