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回答,她幸福地向后仰倒在柔軟的榻榻米上,回憶起母親最后的話,對著天花板無聲地做著口型:
“我才不會后悔呢。”
可后來,就不那么好了。
原因很俗氣,現實。
簡梨在花光了手中最后一筆現金后,裴行逸不得不出去找工作謀生,他運氣不錯,進了一個俱樂部當賽車教練。
她也想出去工作,裴行逸不讓。他說不想讓她受苦,他會愧疚。
簡梨聽了,就一心一意地在家里畫畫,給他洗衣做飯,等他下班。
然后就等來了裴行逸手機里,他跟漂亮女學員的曖昧短信。
那位女學員是個年輕的小富婆,給裴行逸花錢很大方,他沒拒絕。
哭了,吵了,也鬧了。
最后裴行逸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懇求她原諒。
她心軟了。
她想起那個戀愛積分的約定,有些迷茫,是不是因為愛了,所以就給了對方傷害自己的資本。
裴行逸那段時間回心轉意,對她溫柔體貼小心至極,不似作偽。
她被溫軟蜜糖包裹,卻心里清楚里面有毒,一邊暗含警惕,一邊控制不住沉溺。
幾乎是意料之中,沒有過太久,她就在裴行逸的聽歌軟件中發現,他和另一個女孩二百多小時的一起聽記錄。
發現的那一刻,簡梨差點放聲大笑,笑他奸詐,笑自己愚蠢。
笑他人品低賤,而笑自己犯賤。
她在閣樓上作畫,一筆一刷都帶著陰沉的怒火,把畫布染成死寂的墨色,陰云之下,頹敗的玫瑰歪倒,花瓣吸飽了骯臟的污水。
裴行逸從外頭回來,看見她又在畫畫,舉著粉白的玫瑰花湊到她旁邊,漫不經心地跟她咬耳朵:“寶貝,怎么又畫這些浪費時間,不如做些正事。”
他把她拉到床上,急不可耐地覆上她的身體。
床頭的粉白玫瑰一側沾了點點污泥,上面小小的卡片在搖晃中卻越發清晰:Can we be together?
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畫中的玫瑰與畫外的玫瑰在她眼前重疊,她想笑,眼淚卻涌了出來。
臟,真臟啊。
她開始半睜半閉,在筆記本上一筆一畫記下,提醒自己,也麻痹自己。
每一回沖突爆發,就像蓄積已久驟然迸濺的膿瘡,表皮長好了,里面還是爛的,惡心,卻狠不下動手剜去。
裴行逸有一次讓她走,他靜靜地吸著煙,沒什么表情:
“你回去吧,跟父母服個軟,繼續過你大小姐的生活。”
簡梨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她覺得他一個人留在這里,真的好可憐。
她又覺得,是把兩顆磨破了長在一起的心連同皮肉,活生生撕扯開,她真的好疼。
她舍不下,不知道愛他什么,但就是犯賤地舍不下。
她站著不動,裴行逸開始罵她:
“你偉大,你有情可以飲水飽!可是我tm憑什么陪著你這個大小姐折騰?我才22歲,我年輕,愛玩,愛自由有錯嗎?可跟你在一起,我愛玩就成了畜生!”
他笑得極其諷刺,又提起某次一起出去碰到簡梨的朋友:
“你覺得我看不出你原來圈子的人是什么眼神嗎?他們覺得我丟人,覺得你選了我丟人!簡梨,真的夠了,我玩夠了。”
“我從來都不缺女人,你這樣的千金小姐,玩過了也就那樣。”
也就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