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老板說完，還試探楊景言：“你們那兒收購價是多少？”他以為江城也有野生菌。

其實江城也有，只是數量極少，因為野生菌只生長在海拔高，氣候偏寒的地方，而且生長周期只有兩個月。

楊景言笑了笑：“我們那里也差不多。”

“看來這野生菌價格是真的不高，那五個收購商也沒多掙。”從這飯店老板的話里就能看出，2012年的雙家鄉信息是多么閉塞。

那五個收購商都是外地人，他們心照不宣地封鎖消息，不讓雙家鄉的村民知道野生菌的真實價格。

而且當時網絡不發達，村民們根本無從得知這些收購商把野生菌賣到了哪里。

“這個就不清楚了。”楊景言巧妙地避開了話題。

一旁的鄭浩然早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怎么也沒想到，他爹花600塊買了500克松茸用來泡酒，而這松茸的收購價竟然如此之低。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楊景言剛才叫他待會兒別出聲，也不要表現得太驚訝，原來楊景言是沖著野生菌生意來的。

老板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們賣去哪里，賣多少錢，不然的話，我也打算收去賣賣看。”

“這個就不知道了，沒了解過。”楊景言敷衍道。

“不說那些了，老板做菜有水平，挺好吃的，來，浩然，敬老板一口！”楊景言笑著舉起酒杯，轉移了話題。

幾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氣氛漸漸變得融洽起來。

晚上 10點

微醺的楊景言和鄭浩然回到那家略顯簡陋的旅店。

一推開門，一股陳舊但還算干凈的氣息撲面而來。

旅館內部的環境倒也說得過去，該有的設施一應俱全，洗手臺、衛生間、花灑都在它們該在的位置。

只是房間里少了一臺能帶來些許熱鬧氛圍的電視，顯得有些冷清。

這樣的配置，就像 2024年那些平日里標價五六十塊的小旅館，簡約而樸素。

不過，這兒的收費可不低，一晚要價 80元。

楊景言倒也沒太在意，他心里盤算著，就住這一晚。

等明天熟悉一遍后，就去縣里住。

雖說前世他在這條路上走過許多遍，但時間畢竟過去了那么久，記憶難免有些模糊，今晚住下，也能讓自己安心些。

鄭浩然一進房間，迅速拉上了窗簾，還警惕地看了看窗戶外，確定沒人偷聽后，他興奮又緊張地湊到楊景言身邊，把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用氣聲說道：

“我艸，這里松茸收的那么低，我們把松茸拿到江城賣，我們不是賺大發了嗎？”

他的眼睛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像是已經看到了一沓沓鈔票向自己飛來。

楊景言看著他那副財迷心竅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這想法倒是跳脫，直接從收購跳到零售去了。”

“這樣做確實能掙錢，可你想過沒有，這里面的不穩定因素太多了。”

“從運輸、儲存到銷售，每一個環節都可能出問題，等你真正去做了就會明白，這么做其實并不劃算。”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繼續說道：“而且，生意可不是這么簡單的事兒，這里面有一條完整的產業鏈。想必你也猜到我們接下來要干什么了吧？”

“收野生菌啊。”鄭浩然不假思索地回答，臉上還一副，我猜透你了的表情。

“不錯。”

楊景言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回答，“那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收購環節。”

“在我們上面，還有一個大型的野生菌市場，他們會進行集中收購。”

“等集中收購完成，就把貨分銷到其他州市，或是其他省份那些有需求的零售商手中。”

“所以說，我們只要把收購這一塊做好，同樣能掙不少錢。事成之后，我分給你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有多少？”鄭浩然瞬間期待起來。

“應該三四萬是有的吧。”楊景言淡淡地說，仿佛這只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錢。

“我去，三四萬？”鄭浩然忍不住驚呼出聲，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更大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么，很多嗎？”楊景言故意逗他，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廢話，當然多！”鄭浩然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很快，他察覺到不對：“哎，等等，十分之一就有那么多，那不就是說，你能掙三四十萬！”

他的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腦海里已經開始幻想楊景言數錢數到手抽筋的畫面。

“嗯？不然呢？”楊景言挑了挑眉，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們要收多久？”鄭浩然急切地問道，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開始這場財富之旅了。

“收到開學。”

楊景言簡短地回答鄭浩然的問題，隨后耐心解釋道，“等我們開學后，野生菌的生長季也就過了，要再等到明年這個時候才會再有。”

“收到開學，也就是兩個月。”鄭浩然喃喃自語。

兩個月掙三四十萬？！

這是多么驚人的數字啊！

他又咽了口口水，心里既震驚又興奮。

不過，鄭浩然也僅僅只是震驚，并沒有提出多分一些的想法。

其實他心里也清楚，楊景言完全可以一個人來做這筆生意，但還是叫上了他，這已經是在照顧他了。

他心里對楊景言充滿了感激。

但其實，楊景言就是單純叫他來干苦力的。

楊景言看到鄭浩然沒有貪心不足，心里很是滿意。

他很欣賞鄭浩然的邊界感，不會越界。

要說楊景言為何對鄭浩然如此大方，這得從他們的過往說起。

前世，楊景言成立中藥飲片公司時，鄭浩然主動提出要當公司法人。

那時的鄭浩然，被感情傷得渾渾噩噩，斗志全無，一臉頹喪地對楊景言說：“景言，要不我給你當法人吧，你養我算了，反正你養別人也是養，還不如養我。”

楊景言一開始沒同意，想著讓鄭浩然留在公司，做些別的工作，好歹能重新找回生活的勁頭。

可鄭浩然根本不想上班，一心就想在家躺著混日子。

楊景言無奈之下，心里琢磨著自己做的是正規生意，被牽連入獄的風險也不大，便答應了他。

反正都是要雇人來當公司法人的，倒不如就養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反正他們這一行，就算真出了事，最嚴重也就是被關幾年，要是再運作一下，時間估計還能更短。

既然鄭浩然都覺得在里面待幾年沒啥大不了的，那就讓他當唄。

就這樣，鄭浩然成了公司法人，楊景言給他開出了相當豐厚的工資。

雖說生意合法合規，但商場如戰場，風險始終存在，稍有不慎，就可能惹上大麻煩，甚至面臨牢獄之災。

楊景言一直記得鄭浩然說過的話：“有你在，我才有好日子過，你絕對不能進去。要是哪天我進去了，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家人，還有，記得給我加工資。”

想到這兒，楊景言不禁笑了起來，心里暗自思忖：也不知道這一世，我轉變一下你對于女人的看法，你還會不會像前世那樣，想著來給我當法人。

……

聊完分配的事情后，楊景言這才想起看看手機。

一打開手機，才發現有父母的未接電話，還有雙胞胎姐妹發來的消息。

他先回撥了父母的電話，簡單地和父母說了說自己來明市是做小生意的，沒提具體做什么。

父母在確認不是違法生意后，便叮囑他注意安全，就掛斷了電話。

接著，他點開 QQ。

先是看到褚思檸發來消息：【景言，你到了嗎？】

后面還附帶一個問號的表情包。

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回復道：【到了，剛和浩然吃完飯回來，現在在旅店。】

褚思檸幾乎是秒回：【啊，那么晚才吃飯啊。】

【沒辦法，事情有點多。】楊景言無奈地搖了搖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

【那好吧，明天不許那么晚吃飯了。】

看著褚思檸撒嬌般的話語，楊景言忍不住憋笑，回復道：【好的。】

回復完褚思檸，他又看到褚思語發來的消息，是下午六點半發的【到了嗎？】

他趕緊回復：【到了，今天生意怎么樣？】

【還行，今天租出去了三十多把傘。】

看到褚思語的回復，楊景言思索了一下，回復道：【這生意會越來越淡，因為旅游旺季馬上要過去了，再加上要入秋了，氣候也沒那么熱，我估計，到 8月份左右，每天也就能租出去 10把傘左右。】

他這么說，是想給褚思語一個心理準備，讓她提前做好應對生意冷清的打算。

不一會兒，褚思語回復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