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藝抓著欽玦的手，身上熱出一身汗，渾身上下活像從水中撈出來的。

自從變成妖，她都快不認識自己的身體了。要吃飯要睡覺，熱了會出汗，太興奮了也會出汗……

她啞著聲音叫了一聲：“師父……”

“這個時候喊師父，你是真不怕死……”欽玦托起她的身體，撫摸著鎖骨輕輕一吻。手落到顏藝胸口，摸到一條很長的疤，“這是什么時候弄的？”

顏藝聲音抖著，解釋道：“你當年趕我走的時候，挑了我一槍。本來換了身體已經沒有了，可是我想要，就又把它弄出來了。”

欽玦停下動作，心疼地吻住那條疤痕，“我記得沒用力，沒想到還是這么嚴重……”

顏藝伸出手，摸摸欽玦的臉：“不是的，不嚴重，是我把它撕開了。”

“為什么？”

“我想要你在我身上留下印記……”顏藝道，“好在那時候不是活人，也沒那么疼。”

欽玦沉默片刻，將臉埋在顏藝頸窩。

他一開始想，看一眼就走，絕不多留，可看到了就不想走了。

他實在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也低估了顏藝的膽量。

聽到顏藝可憐巴巴地說想要他的印記，欽玦真想不管不顧地留下來，去他的天道，去他的飛灰煙滅，能再多留片刻也好……

“那我再給你個印記好不好？”欽玦說。

顏藝眼睛一亮：“好。”

欽玦心中驀得一疼，像被誰揪住了一般。

他張口在顏藝鎖骨上咬了一口，顏藝忍不住痛呼一聲，雙手抓住他的肩膀。

欽玦摸著顏藝的鎖骨說：“印記留好了，等我來認領。”

“師父，我不會讓你走的。”顏藝借勢摟住欽玦的脖子，將他壓下來吻了一下。

即使天道不許，也要留住你。

欽玦察覺到身體一股暖流，瞬間覺得不對：“你要做什么？”

顏藝拉住他：“別出去！師父，別出去……”

感覺越來越明顯，顏藝在用他們身體接觸的地方向他輸送神力！

“你把神力給我又怎么樣，天道不許！”

“那就毀了天道。”顏藝平靜地說，“師父，你現在拿出去，我會死的。”

“你……”欽玦呼吸一滯。

顏藝抱住他，輕輕念道：“我以全部神力與你交換，要你永遠留下陪我，若有違，天道滅，三界毀。”

這是三界通用的契約儀式，只要加注的砝碼夠大，且雙方同意，就會得到天道的許可，天道也只能許可。

顏藝很聰明，知道神力留不住欽玦，便用這個儀式，把難題留給天道。

祂若不應，那便拉著整個三界陪葬。

祂一定會應。

欽玦嘆了口氣：“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契約儀式還在繼續，顏藝卻已經累得睡了過去。

或許是知道天道一定會有辦法，她睡得還挺安穩，抱著欽玦連姿勢都不曾變過。

等她醒來后，迎來了欽玦的第一句話：“醒了，小祖宗？”

顏藝翻了個身，這才發現欽玦竟還沒出去，她一動就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涼氣：“嘶……疼，你快走開！”

欽玦捏著嗓子學她：“昨天是誰哭著說‘師父，別出去’？現在倒趕我出去了？”

“……”那時候再耽誤一會，欽玦都有可能灰飛煙滅，顏藝只想著留下他，沒注意到這句話竟這么羞恥。

死的時候不會疼，活的時候就不一樣了。顏藝自己沒習慣身體的變化，欽玦卻記得很清楚。他不顧奉壹驚愕的表情道：“打一桶熱水過來。”

奉壹驚得下巴掉在地上：“啊……好好……”

不到一柱香，欽玦回來的消息就傳遍陰間。

與此同時，欽玦剛回來就要熱水的消息傳遍三界。

大家紛紛議論，說欽玦老牛吃嫩草，不要碧蓮，這話被欽玦聽到，一笑了之。

顏藝聽到后，挑了挑眉：“說的不錯。”

欽玦：“？”

“你活了多少年自己能數清嗎？”顏藝說，“說你老牛吃嫩草還不對？”

欽玦搖頭：“老牛我不反對，我就是覺得，你也不是嫩草吧，少說也五千年了！”

顏藝切了一聲：“跟你比，我當然嫩！”

欽玦：“……”

直到某天，上界一個神去封神柱散布，竟發現死神的名字儼然變成“欽玦”，嚇得連滾帶爬回去翻資料，大戰七七四十九天后帶著一箱論文去陰間拜訪。

不過他沒見到死神本人，接見他的是引路人顏藝。

“咦，這不是喻神嗎？”顏藝眼皮都沒抬，比當死神的時候囂張多了。

喻神也不生氣，反而很客氣地讓人把論文呈上：“顏大人，你托我查的事都查清了，蚩尤骨的事確實屬實。雖然天道當時也是為了平衡三界，但到底是對冥王不公，上界可以代天道予以補償……”

顏藝立刻打斷他：“上界憑什么代替天道？如果說最令陰間生氣的事，莫過于百鬼夜行時上界冷眼旁觀，若非如此，冥王也不會死一遭！”

“那你看，上界該如何……贖罪？”喻神斟酌著措辭。

顏藝道：“你們也死一遭就好了啊。”

喻神：“……”

死神姍姍來遲，幸而來得不算太遲，保住喻神的小命和面子。

欽玦像拎小雞仔一樣把顏藝拎到身后，捏著她的臉哄道：“好了，都過去了，交給我來解決。”

顏藝嘖了一聲，給了他一腳：“你總是這樣當爛好人，好像我咄咄逼人了似的！你也去死吧！”

說完就要走，被欽玦一把拉回來：“本來是要死的，可是有個愛哭鬼不讓我走，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

顏藝：“……”

“而且我也沒說不追究，是不是？”欽玦溫和地笑著，對喻神說，“既然上界要代替天道，那就煩請……派十萬天兵來陰間駐守。哦，對了，為了及時應對像百鬼夜行這樣的情況，兵符要在我手里，否則，我就派十萬陰兵去上界駐扎。”

喻神磨了磨后槽牙：“我得去通稟一聲。”

欽玦笑得還是那么溫和，不知怎么，看起來卻很危險：“了解，都是同僚，我懂的。”

喻神：“……”

喻神走后，欽玦揉了揉顏藝的頭道：“怎么樣，這次滿意了嗎？”

顏藝冷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