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割裂樹干上最后一根枯枝。
刀疤首領帶著幾名戰士,在駐地周圍頂著風雪收集干柴。
隨著深冬降臨,干柴的消耗越來越大,駐地附近的干柴都被他們收集的差不多了。
‘下次再來收集,怕是要往遠走了……’
刀疤首領停下動作在心中感嘆一句,隨后大吼著讓眾人聚集返回。
等一行人踏入洞穴,正見到二代巫把一把松針投入圖騰火,煙霧裹夾著苦味盤旋而上。
刀疤首領把手中的干柴放到二代巫身旁,扭頭看向族人正在處理的狼皮——
它屬于昨晚沖入駐地的餓狼,兇戾的它在眾人的圍攻下,還是咬下了一名戰士的兩根手指。
這鬼天氣下的人和獸,都被饑與寒搞得發瘋,若是往常孤狼可不敢襲擊駐地。
這顯然是餓得急了,卻不想自己成了火部落族人的口糧,皮毛也會被用來御寒。
火部落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洞穴后面不深的地窖中,漿果早已見底,鹿肉與狼肉也已經所剩無幾。
刀疤首領一個月前就開始讓族人節衣縮食,可架不住8個女人中有六個懷了身孕。
其他人可以忍饑挨餓,可誰舍得讓這六個人跟著大家一起餓肚子?
“咕嚕嚕……”
二代巫的肚子忽然發出響動,引得大家扭頭看向他,二代巫見此尷尬的笑了一下。
“巫,你吃點鹿肉吧,部落不能沒有你,我們還需要你帶領我們……”
不等刀疤首領把話說完,二代巫已經堅定的搖頭拒絕,這讓前者無奈的閉上了嘴。
而其他族人看向二代巫的眼神中,崇敬不出意外的又多了一分。
事實上,二代巫是沒必要忍饑挨餓的。
他在部落中吃飽穿暖的優先級,比那六個孕婦還要高。
可自從刀疤首領下令節衣縮食后,二代巫便不顧勸住選擇跟大家一起忍饑挨餓。
這讓他的威望瞬間提升了不止一籌。
即便是一些年紀小的、懵懂無知的少年,也開始崇拜起這個“大哥哥”。
畢竟,巫跟其他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他是部落圖騰以下第一人,其他人加一起,哪怕算上刀疤首領,都不及他來的重要。
如此地位的巫愿意跟著大家一起忍饑挨餓,這是大家面對饑餓與嚴寒至今,士氣卻依舊不見低迷的重要原因之一。
刀疤首領有時候會忍不住去想,如果是上代巫在這里,他能做到這樣么?
想來是不會的,畢竟那是一個自私鬼!
“巫,這兩天的風雪有些小,我想著帶幾名戰士出去,看能不能狩獵一些野獸回來。”
眼見巫都如此,刀疤首領決定冒險去嘗試一下,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提出這個想法。
之前二代巫都已還有余糧拒絕,但這一次他向身后的地窖瞥了一眼,沉默著沒有直接拒絕。
刀疤首領見此知道對方心動,趕忙加大勸說力度,并表示只帶領少量精英,并且不會走遠。
“人數少的話,會不會更危險?”二代巫猶豫著問道。
“不會,這會野獸又冷又餓非常虛弱,我們吃飽了出去,再加上手里有石矛……”
刀疤首領開始講述自己思索許久的想法,大抵就是精兵突襲戰術。
不求大收獲,哪怕每次他和戰士們都只是吃個回本,保證戰士們的狀態就不虧。
“隨著冬季深入,野獸會越來越虛弱,而我們的戰士只要保持好狀態……”
二代巫已經徹底被刀疤首領的計劃打動,他喘著粗氣沉默片刻,直接起身去拿鹿肉。
“你帶幾個戰士出去?”站在地窖旁邊咽了口吐沫,二代巫紅著眼睛問道。
“兩個就夠。”刀疤首領大聲說道。
二代巫再不言語,直接跳入地窖,找到三只鹿腿提了出來。
望向這邊的族人目光立刻鎖死在鹿腿上,許久才壓制住心中的貪婪移開目光。
而戰士們則都望向刀疤首領,恨不得自家首領把那兩個名額中的一個給到自己。
“你還有你,你們兩個跟我出去。”
刀疤首領直接點了兩個自己認為最強大的戰士,隨后帶著兩人來到篝火邊烤鹿腿。
鹿腿很快被烤的“滋滋”作響,族人們都雙眼通紅的望向油脂四溢的鹿肉,但哪怕最年輕的少年都忍住沒張口討要。
兩名戰士加刀疤首領,一人吃了一小塊鹿腿后,便各自找個地方睡了下去。
第二天他們早早的起來,吃掉剩下的鹿腿,又各自拿了一點肉干,便帶著石矛走入風雪。
這注定是一場冒險之旅。
外面的野獸固然會因為寒冷與饑餓而變得虛弱,但它們的兇性也必然遠超以往。
沒人知道結果會怎樣,部落在受到狼群襲擊前,都是在秋天便開始準備過冬的口糧儲備。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冬天面臨如此困境,而且是在族人減員嚴重、新巫剛剛上任的情況下。
忐忑與不安早已將眾人籠罩,部落沒有崩散的原因只是因為圖騰、巫和首領還在。
他們是所有人的主心骨,而現在主心骨之一的刀疤首領,又一次冒著危險走入風雪之中。
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開始在期盼與忐忑中等待結果,包括依舊在研究信仰之力的張圖靈。
就這樣五日之后,三人在眾人的期盼中,提著半只山羊與三只兔子回到了駐地。
“天啊,首領,你沒事吧?”
大家的目光很快從獵物上收回,有人更是驚訝的向臉腫的看不清面貌的刀疤首領問道。
“枚伸么……帥樂意叫……”
刀疤首領盡量平靜的用漏風的嘴說道,可這卻只是讓大家更擔心。
因為刀疤首領除了臉部變形外,身上的皮衣也破了,破口處更是露出許多未曾愈合的傷口。
“首領在追逐山羊的時候摔下了山,差點直接掉落懸崖再也回不來。”
跟出去的戰士忍不住解釋了一句,卻只惹來刀疤首領擺手輕呵:
“啄這攜啄什么。”
族中的女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哭泣出聲,許多少年也都默默的擦拭眼角。
刀疤首領對這些都視而不見,只大步走到二代巫身前,把手中的獵物遞交上去。
“收獲跟大,還能直直!”
他努力把話語咬準,并用一種風輕云淡的方式說道。
忍了許久的二代巫終于還是落下淚來,這個剛剛當上巫還不足半年的少年又如何不知:
刀疤首領表現出這幅無所謂的樣子,還不是怕自己不允許對方再出去狩獵?
可是……真的要這么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