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人的暴殄天物,并不讓人意外。
其實不只是原始人,現代人同樣如此,這種事情在人類歷史上屢見不鮮。
更何況文字對現在的火部落來說,確實沒有那么重要,他們急需解決的是生存問題。
當然,最急需著手的是部落遷移。
按說火部落才四十余人,從這座山走到河對面那座山上,應該不會太麻煩。
可不要忘了,部落中還有六個懷了身孕的女人,這會肚子都已經開始顯懷了。
讓她們在冰天雪地里出行,還要度過冰面再爬上山,二代巫和刀疤首領都怕出現意外。
為此刀疤首領探索出一條安全平坦的道路,二代巫專程走了一次,才認可刀疤首領的選擇。
這期間刀疤首領還帶著戰士和少年,把準備作為新駐地的天然洞穴收拾了一番。
在他們忙碌的時候,二代巫也帶著族人,把所有的魚肉全部處理好了。
至此遷移的準備工作全部完成,接下來只需要等待一個不錯的天氣。
而這次老天爺很是開眼,十余日后便出現了這樣的天氣,部落的遷移也在這一日展開。
從早上到晚上,部落的少年和戰士們足足跑了四趟,才把所有東西運送完畢。
孕婦們是在第二趟遷移的,圖騰石和二代巫也是這一趟跟著一起過來的。
甫一被抬入這個洞穴,張圖靈便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驚嘆到了。
整個洞穴極其廣闊,跟足球場差不多大小,更加難得的是深處還有一條地下河流過。
除此之外洞穴上方還有天光射入,讓族人白天不用借助篝火,就能看清楚彼此。
圖騰石的安放位置,很早便已確定,這會那里已經有一個用石頭堆砌起來的簡單高臺。
圖騰石被族人抬上去放置好后,張圖靈立刻為選擇位置的二代巫和刀疤首領點了個贊。
在這個位置上,整個洞穴被他一覽無余,幾乎沒有任何視野死角:
孕婦在休息、戰士們在點燃篝火、少年們在整理魚肉干、燉肉少年在教老人說話……
說起老人,張圖靈都驚訝于他的語言天賦。
這前后也才一個月左右,他居然已經能用簡單的火部落語言與人溝通了。
雖然說起話來磕磕絆絆,但聽懂別人說什么,已經沒有什么問題。
當然,這跟原始部落語言簡單有關,也跟原始部落語言只需要聽和說,不需要書寫有關。
但這在張圖靈看來也足夠讓人驚訝,至少他不覺得自己能這么快做到。
而且除了老人,其他人包括老人部落的孩子們,還有刀疤首領陸續招來的十幾個野人。
他們都沒有表現出老人這種語言天賦。
而更難得的,是老人還精于人情世故。
他在學會說火部落語言后,第一時間把它教給了孩子們,還要求他們必須用這種語言交流。
想要吃魚,或是出洞穴方便,都需要用火部落語言說,否則就只能在原地呆著。
為此還有幾個年幼的孩子尿在了洞穴里,可他寧可耐著性子收拾,也逼著他們這么做。
“你很聰明,做的也非常好!”
二代巫難得的夸獎了老人,并要求燉肉少年把火圖騰的種種神奇講給老人聽。
此時燉肉少年正在做的就是這件事。
而從聽到火圖騰的第一次入夢開始,老人便已經瞪圓了眼睛,目光更是頻頻掃向圖騰石。
待聽到后面的虎嘯、第二次入夢,并以此了解到火部落能走出困境全靠自家圖騰……
老人越眾而出,領著自家孩子來到圖騰石前叩拜,并用曾經的語言把這件事講給孩子們聽。
小孩子尚且不太明白老人講得這些,但嗜人少年卻聽得雙眼放光。
等他回頭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臉的懵懂無知,立刻憤怒的大吼起來。
張圖靈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火部落的族人同樣如此,但那個老人卻已經開始抹淚。
孩子們也在嗜人少年激烈的怒吼中,低聲的抽泣起來,而老人也翻譯了他講述的內容。
大抵的意思就是,火部落也遭受了同樣的災難,但火圖騰帶領大家抵抗住了災難。
如果他們曾經的圖騰能做到,那么他們的父母和族人就不用死,他們更不用吃……
嗜人少年的一番怒吼,讓孩子們看向圖騰石的眼神,也像他和老人一般炙熱起來。
這一刻,張圖靈感受到了他們的篤信,甚至窺視到他們眼底的瘋狂。
他們這個冬天過的……太苦了!
部落被熊群攻破,族人四散而逃,驚慌失措間只有一個老人和半大小子帶領他們。
眠霜臥雪、食不果腹。
饑與寒催促著一個老人外出覓食,可見他們的生活有多艱難。
而當他們歷經種種苦難,懂得世事多艱,甚至愿意為此放棄曾經的信仰。
然后……
生活原來可以不必這樣?
野獸是可以被圖騰驅散的?
父母可以不死、部落可以不散……
他們,也不是非吃人肉不可?
痛苦的記憶在心底涌動,渴望改變命運的本能,讓信仰在他們心中瘋狂滋生。
“讓我們……祭祀……火圖騰……”
教育完弟弟妹妹的嗜人少年,帶著祈求的目光,用磕磕絆絆的話語對二代巫說道。
二代巫短暫猶豫后,給予了肯定答案。
于是在搬遷后的大祭前,老人和嗜人少年帶著十余名孩子,開始了他們的祭祀。
祭祀一開始,老人便用沒有語言的吟唱,制造出一種獨特的悲涼。
吟唱的后半段聲調開始拔高,悲涼漸漸被瘋狂取代,嗜人少年帶頭跳起了圖騰舞。
他怒吼著捶打自己的胸口,像是在向火圖騰表忠心,又像是恨自己沒能早點遇到火圖騰。
如此他依舊不夠滿意,甚至奪過一根石矛,割裂了自己的胸膛,要以自己的鮮血為祭品。
后面的孩子被他的氣勢感染,也跟著做出瘋狂舉動,有的割破手臂,有的割破手掌。
只有十余人參與的祭祀,在這一刻開始變得瘋狂,火部落族人震驚不已。
震驚的又何止他們,圖騰石中的張圖靈同樣被這一幕震驚到了。
這種自虐一般的祭祀儀式,他只在前世西方關于苦修士的記載中看到過。
而眼前這些人中還有大量孩童,這更讓張圖靈覺得不可接受,認為他們大可不必如此。
可就在他內心無比糾結時,隨著祭祀涌進的信仰之力再次震驚到了他。
這縷信仰之力可能由于祭祀人數原因,看起來非常弱小,但它既非無色,也不是銀色的。
而是如“第一戒”般是金色的!
張圖靈迫不及待的去觸碰那縷信仰之力,手指甫一接觸到它,張圖靈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與銀色信仰之力的微涼不同,金色信仰之力滾燙如鐵水,刺激的他差點把手收回來。
好在他快速穩住了手臂,并立刻感受起這股力量與之前兩種的不同。
張圖靈的第一個感覺便是狂野,這股金色的信仰之力便如隨時可能脫韁的野馬。
但詭異的是,張圖靈覺得把控它,比把控無色信仰之力更容易,與銀色信仰之力相當。
這種錯亂的詭異感覺,甚至讓張圖靈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了。
也就在這時,天空上那段金色文字忽然傳來異動,張圖靈趕忙抬頭向上望去。
入眼的是涌現在金色文字旁邊的信仰之力,其中無色占據大部分,銀色只有很少一點。
張圖靈驚訝的瞪大雙眼,原來那些被收走的“稅”,就藏在這些文字里。
他之前還以為這些信仰之力,已經被“創世主”以某種神秘的方式弄走了。
就在他恍然的瞬間,那些信仰之力忽然縮成一團,隨后猛的張開。
張開的孔洞不大,正好夠剛剛飄上去的金色信仰之力通過。
‘這是……只要金色的信仰……’
不等張圖靈心中的想法結束,一股莫名威壓忽然涌現。
他確定這威壓是從不大的孔洞中涌現的,可它出現的瞬間便讓整個圖騰空間“凍”住了。
不。
不能說完全“凍”住,至少張圖靈還在動,雖然這并不是他想要的動。
在威壓出現的瞬間,他的身體便不受抑制的被壓倒,隨后整個人趴伏在地上。
這一刻,他不再是這個空間的“主宰”,屬于這個空間的真正主人……
祂!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