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恬沒有再吭聲，她知道是自己放棄了自己那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尊嚴，在秦陌的威逼利誘下也好，在生活的壓力下也罷，她就是挺不起脊梁。

安恬深知現在的自己如果要骨氣，就等于葬送了自己和弟弟的命。

“我知道了……”安恬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還真是麻煩秦少費心教導了。”

教導兩個字從她口中出來格外刺耳，秦陌皺起眉卻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看著安恬的眼神變了又變，最終化為一片虛無的冷淡。

……

從那天之后秦陌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再來找過她，安恬慶幸之余又有些擔憂，距離封君臨給她的時間越來越近，而安恬到現在還沒有摸進秦陌的辦公室。

這對安恬來說不是件好事。

“發什么呆呢？”寧馨拍了拍安恬的肩膀，“喏，這些文件你今天下午找時間送到秦氏去，我們都走不開，一定要親自送到秦總手上。”

安恬接過那些文件的時候還有些愕然，只覺得格外不真實，怎么想什么就來什么，順利到讓安恬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眷顧。

不管怎么說，現在總算有機會能摸進秦陌的辦公室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緊繃的神經還沒放松下來，電話鈴聲又把她嚇了一跳。

“離競標的時間不遠了，你盡快把低價給我，最好是今天。”封君臨的語氣里半含警告意味，一絲絲涼意仿佛能透過手機傳過來。

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安恬努力壓下心里的異樣，看著自己手上的文件勉強扯出一個笑來，“我知道了。”

封君臨不催還好，這一催讓安恬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原本想的是如果今天找不到，那就留一份文件過兩天再去。

可現在這一通電話把安恬的計劃全部打亂了，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偷了。

到秦氏正門的時候，安恬抱著文件的手微微一顫，她多年來沒干過這么偷雞摸狗的事，更別說是偷人底價了。

偷的還是秦陌的低價。

“您好，我找秦總，”安恬看著前臺小姐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沒有預約，但是這些文件很重要，封小姐讓我一定要交到秦總手上。”

前臺小姐看著安恬的打扮沉默了好一會兒，雖然說裝成秘書來的女人不少，但這個女人提到封小姐還真是件稀罕事。

“封小姐的特助不是你吧？這么重要的文件，怎么會讓其他助理來送？”倒也不是前臺小姐狗眼看人低，實在是這段時間各種各樣的女人已經騷擾到她煩不勝煩。

“是這樣的，其他助理今天都走不開，所以才讓我來送的，”安恬說著掏出工作證遞給前臺，“這是我的證件。”

前臺小姐接過證件，瞄了一眼名字，再看安恬的眼神已經變得格外奇怪，她清了清嗓子點點頭，“準備的還蠻齊全的，這邊右手電梯上去就是。”

安恬收好工作證，點頭道謝之后徑直往電梯走去，進了電梯她才發現這個電梯只有一個按鈕，應該就是秦陌辦公室的位置。

站在辦公室門口，安恬敲了敲門，里面卻遲遲沒有人開門，她咽了咽口水，壯著膽子把門打開了，辦公室空無一人。

看起來秦陌不在，對安恬來說是個好機會。

她把文件放到一邊，開始翻箱倒柜的找競標書，安恬的頭上浮出一層細汗，拉開柜子的手都在抖，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起來。

安恬知道自己在緊張，可一想到秦陌隨時有可能回來就根本冷靜不下來。

“找到了！”安恬驚喜的看著手里的文件，剛要翻開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她下意識扭頭，下一刻手里的競標書掉落在地。

秦陌靠在門邊上，看著安恬的目光含了幾分玩味，“干什么呢？安助理。”

最后三個字，秦陌故意咬重了每一個字的音，一字一頓，壓迫力十足。

安恬慌忙站起身，把手里的競標書藏到了背后，過程中卻不小心打翻了沒有關好的抽屜，里面的文件散了一地。

她臉色慘白，冷汗浸濕了衣服，站在原地像個木頭，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藏在背后的競標書已經露了一半在外面。

“秦少，封小姐讓我來給您送份文件，但是我發現少了一份所以在找……”安恬的話還沒說完，秦陌就徑直走到她面前，一把抽走了競標書。

“是嗎？都能找到我的底價上來了？”秦陌唇角的笑意驟然消失，臉色陰沉死死盯著安恬，“安恬，你是不是看誰都覺得是傻子？”

安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站在原地，只覺得滿心絕望，就算早就做好了可能被抓包的準備，可真正被抓到的時候她卻依舊慌亂。

秦陌看著安恬的臉，恍惚間回憶起多年前自己也是這么滿心期待告訴了她秦家的東西，現在從他嘴里撬不出來的就改用偷了嗎？

他越看安恬就越是覺得面目可憎。

“怎么不說話？你膽子不是很大嗎？敢來我這兒偷東西。”秦陌把手里的競標書放在桌子上，隨后打開擺在安恬面前，“底價，看清楚了嗎？不如你現在告訴封君臨？”

安恬驟然瞪大了眼睛，從心底冒起一股寒意，他知道，他都知道！

從一開始前臺讓自己進來，到辦公室空無一人，甚至可能是在公司寧馨給她的那份文件，都很有可能是秦陌托封寧之手引她過來……

從頭到尾的一切都是她自以為是的表演，秦陌就把她當成一個跳梁小丑。

安恬跌坐在地，睜著眼睛整個人都在發顫。

“其實吧，這個底價你就是拿走了也沒關系，”秦陌用鞋尖踢了踢安恬的膝蓋，居高臨下看著她，“你覺得我會蠢到把真正的底價放在辦公室的桌子里？”

見安恬還是不說話，秦陌有些不耐煩，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跟木頭一樣，不管自己說什么都一點反應也沒有，實在是讓人火大，“你知不知道偷競標書要判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