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琉璃心

一句話如同驚雷，陳秀芳呆呆立在原地，任由門外的寒風刮在臉上。

幾片大塊雪花飄飄而下，正好落在了她臉上化開，隨之流下的兩滴水珠不知是淚還是雪。

“尸體呢？”

陳秀芳竭力保持著自己的冷靜，但微微顫抖的聲音已經(jīng)出賣了她。

“我會找回來。”

言簡意賅，韓泰的尸體埋于茫茫大雪，尚不知有沒有被山匪拖走，也有可能已經(jīng)被狼叼了。

但程乾，一定會把他找回來。

而此刻的陳秀芳終于撐不住了，腿一軟，滑倒在了地上。

沒有又哭又鬧，只是感到很累，眼中帶著迷茫。

整個浪蕩山的大雪仿佛都壓在了她一人肩上，孩子生病，丈夫一去不歸。

她一介婦人，如何抗下這殺人的寒冬？

程乾沒有說話，只是跨過門檻走進屋內(nèi)。

很暖和，陳秀芳做足了保暖，火盆里燒的木炭噼里啪啦的響著。

走到陳小虎床邊，十歲出頭的陳小虎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色通紅。

程乾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然后再抓了一下手和腳。

額頭很燙，手腳很冷，有點像發(fā)燒，但這個世界的人均身體素質(zhì)因為習武都強上不少，這種普通的病癥基本不存在，可能更加棘手。

“媽，過幾天我?guī)У艿苋ユ?zhèn)上看病吧。”

聲音很穩(wěn)，穩(wěn)的讓人心安。

正坐在門檻上，無言看著門外大雪的陳秀芳聽到后渾身一抖。

再也忍不住，滾熱的眼淚涓涓流下，出聲時聲音沙啞。

“好孩子，好孩子啊……”

程乾走過去將陳秀芳扶起，認真的說道。

“您要是愿意，從今天起，可以直接喊我兒子。韓叔塌掉的肩膀，我來扛。”

陳秀芳擦去淚水，聲音終于穩(wěn)定了幾分。

“小乾，媽這個字不敢當，謝謝，要是沒了你，這個冬天……謝謝……”

天色漸暗，浪蕩山的風越刮越大，飄落的雪花如鵝毛，但寒冷被擋在了韓叔家外，他臨死托付的人，履行了承諾。

“……”

“……”

回到自己屋中，再點燃火盆，暖了暖剛被風雪迫害過的身子。

清點了一下野貨，原本要給芳姨又拿回來了，芳姨推脫一番后，他想了想也覺得一塊賣了更好。

人均習武少有人生病，但一旦生病耗費的錢財便不在少數(shù)，可能一場病就能壓垮一個家庭。

這點山貨估計不夠了，明日再上山一趟，一是再尋些山貨來多湊點銀兩，二也是去尋回韓叔的尸骨。

他想為韓叔立墳。

思緒收回，程乾將目光看向了火盆。

跳動的火焰如同毒蛇般起舞，在昏暗的房間里顯得有幾分妖異。

拿來幾顆鳥蛋埋入火盆邊的余燼中，準備烤熟了湊合對付一口。

等待時程乾不由得心思再次沉下去，調(diào)度出了面板。

【眼重瞳】有何種妙用，他已經(jīng)領教過了，而《五行訣》，這門功法讓程乾有些琢磨不定。

這個世界人均練武不錯，可為何說他還沒有踏入真正的武道。

因為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踏入武道的門檻境界。

據(jù)程乾所知，單武道門檻便有五重小關隘，分別為磨皮錘肉練骨鍛經(jīng)開竅。

正好對應軀體的五般提升，五關盡破，便才算踏過門檻，步入伏牛境，成為真正的武者。

爛大街的《五蘊功》其實就號稱直指伏牛境，可以踏破五重關，但真正靠此功成為武者的寥寥無幾。

以程乾淺顯的眼光來看，《五行訣》脫胎于《五蘊功》，高深程度也比《五蘊功》高出太多太多。

至于到底到了何等層次，卻又猶未可知。

還有那玄之又玄的天地靈蘊，程乾現(xiàn)在只知道是一種靈物中無法探查，只有雕像可以吸收的物質(zhì)，究竟是何物卻也無從考究。

這個帶著面板的雕像就像一個迷，雖然程乾很自然的接受了這就是他的金手指，可因為程乾淺薄的眼界，它里面的能力和給予的功法都沒能全部知之透徹。

心念再次一動，來到了腦海中的雕像前。

觀摩一番后程乾發(fā)現(xiàn)雕像產(chǎn)生了變化，原本無目無口無鼻的雕像仿佛被人刻上幾刀，現(xiàn)在能看出一個大概輪廓。

這是，我？

看著熟悉而又有幾分陌生的眉宇，程乾有點錯愕。

發(fā)生變化的原因程乾猜測大抵是升階所致，而以他為樣貌模板，是因為能力全部加持于他身上，他是唯一參照物的原因嗎？

突然程乾又發(fā)現(xiàn)了幾分不對勁之處，雕像的眼眸之中有一點極其細微的金光躍動。

這代表了【眼重瞳】？

伸出手想要觸碰雕像，可接觸到的那一剎那，程乾的神識全部陷入雕像之中。

程乾這才發(fā)現(xiàn)這雕像精細無比，四肢百骸經(jīng)脈流轉(zhuǎn)一應俱全，與正常人體別無二致。

如果沒猜錯的話，正是他的軀殼。

瞬間程乾腦海中想到無數(shù)東西，憑此可以查看身體狀況，如果中毒生病可以直接靠它直接知道哪處有恙。

而且要知道門檻五重關就是一個打磨軀體，認識己身的過程，雕像能讓他直接通透軀殼，無疑省下了一個大麻煩。

神識遨游筋脈骨髓，程乾對己身有了一個通透的認知。

馬上便關注到了自己那顆金黃透亮的心臟。

【琉璃心】。

神識進入其中，片刻后程乾便摸清了用處。

念頭一動退出雕像，心思回到屋中，此時被煨的滾熱的鳥蛋發(fā)出一聲脆響，一顆鳥蛋的殼啪的一聲裂開，一絲蛋液隨之流進炭灰之中。

但程乾卻對此視若無睹，不盡的欣喜讓他無暇關注這些。

【琉璃心】的能力是，一次不死！

或許夸張了點，但只要不是偌大神通者一瞬間將程乾挫骨揚灰。哪怕斷頭穿心腰斬，【琉璃心】都能救他一命！

剛從浪蕩山撿回一條命的程乾此刻興奮的有幾分不能自已。

直面過生死危機后更能體會到生的可貴，在程乾心中這種免死的能力勝過《五行訣》【眼重瞳】等等。

他在經(jīng)過緋玉蓮充實后，自覺實力已經(jīng)踏入磨皮關，開始錘肉，又有了一次免死，再上浪蕩山也算有了幾分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