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羅郡主的無心之言，剛好給了朱無視演戲的臺階。

他故意擺出一副完全為皇帝思考的樣子，沉聲道：“若是如此，有什么原因會導致圣上即使不滿，也不能對曹正淳動罰？”

上官海棠不假思索道：“兵權！”

“太監本來就是皇上家奴，打殺懲處都由圣上喜怒，可曹正淳卻能有恃無恐，不看皇上態度強硬上奏請封，除了兵權，沒有其他解釋?！?

朱無視贊賞的看了眼上官海棠，立刻安排道：“海棠，京營中偶爾的酒肉犒賞，多是由萬三千萬兄供應，你帶上張進酒去與他打聽打聽，近些日子京營幾位將軍是否有反常之處。”

上官海棠面露遲疑，近來她被萬三千糾纏到頭皮發麻，實在不想主動去找他，但正事當前，還是不得不應下。

朱無視又將目光看向段天涯，囑咐道：“天涯，你帶著本王的密信去聯系朝中幾位大臣和閣老，務必不能讓皇上同意曹正淳的封賞?！?

最后將目光看向成是非，朱無視想要張嘴交代些什么，但最終嘆了口氣，揮揮手道：“你和郡主，近日最好不要出城游玩，避免危險?！?

………………

御書房內，正德皇帝看著桌上的七枚虎符，神色冷峻陰沉如水。

曹正淳宛如一條老狗一樣，小心翼翼的伏跪在他身前，恭敬道：

“稟圣上，經東廠暗中調查，這七位將軍牽扯進入巨鯨幫之事的線索都是造假，京城三大營的將軍，更是從未和巨鯨幫有過交集?！?

“但面對奴才的威脅，他們七人卻故意裝作惶恐不去反駁自證，反而對奴才苦苦相求，奴才只是略做保證之后，他們便將虎符交予奴才以示忠心。”

正德猛地拿起筆架砸在地上，寒聲道：“你的意思是，他們的背后，還有逆賊在暗中指使，朕的京師都已經在逆賊的掌控之中？”

曹正淳額頭冒汗，一半是因為正德皇帝的怒火，一半是因為他也被朱無視暗中藏匿的勢力所震驚，但還是不得不如實稟報道：

“不止是京師，還有邊軍精銳也已經脫離兵部掌控，老奴猜測，天下兵馬十大將軍，也許都已經暗中投靠逆賊?！?

正德皇帝深呼口氣，讓自己盡量理智，問道：“朕的皇叔到底許了他們什么好處，會讓他們冒著甘愿掉腦袋的風險也要一起造反！？”

正德皇帝根本不用動腦子去猜，這天下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同時聚攏十大將軍去做造反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以現在的形式來看，正德感覺自己幾乎已經成了傀儡。

虎符只是一個象征，十大將軍的立場才是最關鍵的東西。

朱無視若是不顧名節，強行逼迫正德禪位，正德皇帝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曹正淳此時也早已反應過來，自己這些年來怕是被朱無視利用做了太多他求之不得的蠢事。

兵部、吏部許多能干實事，不投靠閹黨和護龍山莊的中立派，都被東廠以各種借口和理由殺害，留下的都是些碌碌無為之輩。

一旦朱無視舉旗造反，朝廷中竟然已無一人可以與之抗衡？

“我養你這奴才有何用??？”

正德皇帝也意識到，自己這些年來苦心扶持閹黨制衡朝堂和護龍山莊的舉動有多么愚蠢。

伏跪在地的曹正淳眼中閃出一絲怨恨之色，但語氣卻依舊保持著恭恭敬敬的態度，告罪道：“皇上息怒?！?

“雖然江山社稷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但奴才還有一計，可保江山太平。”

“什么辦法？”正德皇帝咬牙切齒問道。

曹正淳將身子伏跪的更低，卑微道：“奴才斗膽，請圣上明日在早朝上準奏奴才‘九千歲’的封賞。”

“朱無視定然會出言反對，奴才便假意動怒，與他就在皇宮之外切磋一場。”

“以朱無視的剛愎自負，定然不會拒絕奴才。”

正德皇帝卻冷笑道：“你能打得過他？”

作為皇帝正德雖然不通武藝，但對于朱無視的武功之高，卻有相當清晰的認知。

當年殺得整個江湖人才凋敝，號稱天下第一的不敗頑童古三通最終都輸給了朱無視，天下間還有誰能有把握勝過他？

曹正淳故意表忠心道：“為了圣上，奴才萬死不辭，哪怕只有萬一的機會也要嘗試一番?！?

“而且奴才已經提前了解朱無視所修功法的根底，就算不敵，也能勉強保住性命?！?

“到時候陛下務必將奴才打入天牢九層，奴才已提前做好安排，假死脫身，前去調查十大將軍投靠的真正原因?！?

“只要十大將軍棄暗投明，一切危機即刻除矣！”

正德皇帝居高臨下俯視著地上的奴才，到了此刻，他連曹正淳也無法完全相信。

這狗奴才句句表忠心，可一旦護龍山莊消失，只怕他‘九千歲’的封賞就不得不假戲成真。

但是相比于親王造反，宦官掌權的危害根本不值得一提。

“只是這天下，到底還有誰是真正效忠于朕？”

正德皇帝忽然想到前些日子闖入宮中的上官海棠，于是問道：“朱無視謀反之事，護龍山莊四大密探可牽扯其中？”

曹正淳想到尹志平的交代，搖頭道：“據查，朱無視為了塑造自己忠君愛國的假象，對幾位密探從小的教育也是如此，所以天地玄黃四大密探應該對造反之事毫不知情?！?

“而且一旦收集朱無視要挾十大將軍，密謀造反的證據，奴才暗中還可以將想辦法將四大密探爭取過來，成為助力?！?

正德皇帝這才點了點頭，吩咐道：“那你去做好準備，明日別被朱無視打死了?！?

曹正淳叩首告退，在門口處故意換上一副眉飛色舞的表情，鐵爪飛鷹默默跟在他身后，又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御書房。

只見里面傳來砰砰砰摔砸聲音，還有正德皇帝暴怒謾罵的聲音。

“狗奴才！狗奴才！竟然如此欺辱于朕！”

曹正淳負手走在前面，心思卻已經全到了明日與朱無視一戰之上。

尹志平給他的計劃中，并沒有安排這一步，但曹正淳與朱無視相互爭斗這么多年，一直都想公平的與他打上一場，甚至夢里都多次出現這個場景。

就算知道自己武功不如朱無視，但曹正淳自恃了解了吸功大法的根底，也有了針對之法，未必沒有丁點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