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晨練結束后,綜合樓,肯納辦公室。
“...那天的情況就是這樣,肯納老師。盧迪老師說,他不太清楚具體的原因,所以,我來問問您。”伯德坐在一張椅子上,講述了昨天下午那次奇特的經歷。
肯納坐在辦公桌后,陷入沉思。‘看到青綠色和火紅色,應該是水元素和火元素。陷入冥想了嗎?可冥想怎么會讓身體強度提高這么多?’
‘難不成,是妙境?!’肯納猛得把眼睛一睜,隨即他又搖搖頭,‘不會。妙境增長的是精神力,怎么會是身體強度呢?’
最終,肯納也只是說道:“伯德,我也不太清楚這是怎么回事。不過,身體強度增長的原因,我倒是可以給你解釋清楚。”
伯德本已失望,又燃起期待。
“是天地元素。青綠色是水元素,紅色是火元素。不知道為什么,這兩種元素被你吸引過來,不斷融入、增強你的身體。”
伯德若有所思點頭。蘊氣式增強身體的原理,也是吸引元素融入。不過,蘊氣式還需要搭配高強度的肉體鍛煉,才有很好的效果。單純站蘊氣式,卻是沒太大效果。
隨即,他不想這些,又提起那本《人與巨龍邂逅》。
“...我昨晚看完那本書,對巨龍很好奇,想向您請教一下有沒有其他和巨龍相關的知識。”
“伯德,我必須向你說明一件事情。圖書館里的書籍,它們的內容,并不全是正確的。”
伯德微微睜大湖綠色眼眸,有點驚訝。
肯納繼續說:“比如,巨龍們并非天地生養,它們有自己的父母。
它們也并非一出生就是圣域,也需要成長。一些龍族,甚至要經過漫長的千年,才能成長到圣域境界。
最關鍵的一點是,圣域巨龍,包括其他圣域魔獸,雖然可以口吐人言,卻并不能化為人形。”
伯德震驚了,這不是不完全正確,這是完全不正確啊——等等,圣域巨龍不能化形成人,人卻與她邂逅,難不成,是印度人?!
腦子里好像混進來什么臟東西了,伯德努力繃緊面孔,維持嚴肅的表情。‘都怪互聯網!讓我年紀輕輕知道那么多!’
肯納看到了伯德抽搐的嘴角,只以為他被震驚到了,沒有多想。他繼續說:“伯德,我帶你去個地方吧。你先把那里的書看完,再去翻其它的書籍。”
說著,肯納站起來,帶著伯德走出辦公室。
周六的清晨,校園里久違的幽靜。
日頭紅潤,侵蝕薄霧。微風穿過青翠嫩葉,滿載幾聲鳥鳴,撞在行人們懷里。稍涼的空氣滋人心肺。
薄霧漫散去,陽光亮堂。
肯納靜靜地走著,靜靜地任由春光從他眼瞳里掠影而過。
他就像一副斑駁的畫卷,縱然落在上面的光線如此明媚,卻也難掩其蒼然老態。
伯德跟在后面,只是看著。他能看出來,肯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可他沒有打聽的想法。
——在時光作用下痊愈的傷疤,如果沒有治愈的能力,最好不要掀起它。
兩人在這樣沉靜的氛圍里來到圖書館,無障礙融入進去。
肯納帶著伯德來到了圖書館頂層四樓的最深處。
這里空間很大,卻只整齊排列著十數個書架,其余大片大片的空間被桌椅充滿。不少學生已經在桌子上翻閱著書籍,動筆抄寫。
肯納取了一本書,示意伯德跟著他。兩人坐在一個沒人的靠窗角落。
肯納輕聲道:“這里放著的是紹恩家族學院歷代老師曾總結的各類課程教案。
有些是參考其他戰士、魔法學院的書籍,取其精華;有些是在長久的教學中積累的教學資料,被整理編纂出來;還有些是紹恩家族歷代壽命將盡的強者們耗費心血總結出來的修行感悟。
這里是書庫的核心,是我們紹恩家族最重要的一部分藏書。它們在相當大的程度上都是可信的。”
肯納把那本書推向伯德,伯德好奇地翻開。
這是一本圣域級別魔獸的簡要介紹。種類、性格、食物偏好、活動范圍,等等等等。還附帶有一些插畫。
伯德翻到巨龍相關的介紹,插畫里果然是熟悉的帶翅膀四腳蜥蜴。他快速翻閱著,卻發現沒有人按照金屬龍、色彩龍為巨龍們分類。而且,在龍族們性格的介紹里,也不符合金屬龍良善、色彩龍邪惡之類的說法。
伯德又排除了一種關于世界的猜測。
肯納叫停伯德。
“伯德,這里的書籍有些會標注年級,”肯納把書籍翻回序頁,指著右上角的‘高年級’三個字,“你先從低年級開始看吧。”
伯德想想肯納教的識字課與1+1=2,他盡量委婉地說:“肯納老師,低年級的內容,我應該都會了。要不我從中年級開始看吧。”
肯納輕輕挑眉。他站起來,找遠處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借了黃紙、碳筆,返回來。
肯納把紙筆推給伯德,說道:“伯德,簡要寫幾個句子,讓我看看。”
伯德想了想,在紙上寫下:
“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巔俯視平庸的溝壑。”(異界文字)
這句話里有較多的復雜字,應該足以證明自己的水平了。伯德這樣想,把紙推給肯納。
肯納隨意地拿起紙看,可慢慢地,他端正了坐姿。他鄭重地再次閱讀這行文字,手指微微顫抖,黝黑的眼珠里充斥著震動。
肯納緩緩放下黃紙。他問道:“伯德,這是你自己的寫的?”
伯德有些愕然于肯納鄭重的態度,不就是一句心靈雞湯么?
“不是的,老師。這不是我寫的。我也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
肯納點頭,眼里流露出思索的情緒。‘這句話對天才真可謂是極大的鼓舞。是啊,像我這樣平庸的溝壑,不就是被天才所俯視么。’
他回過神,拿過炭筆,又在黃紙上寫下一些算術式子。
“3×2+8×2=
4×16+24÷4×16=
(48+72)÷8=
...”
“伯德,這些能解出來嗎?”
伯德接過黃紙,心算一下,隨即寫上答案。想了想,又在答案后面補上簡便算法的步驟。
肯納忍不住再次微挑眉毛。他細細觀察伯德,卻發現那雙墨綠色眼眸依舊平靜如潭水。其中沒有驕傲,甚至沒有自矜。
肯納真的驚訝到了。不是為伯德的聰明,而是為他旺盛的求知欲與那雙平靜的眼眸。
他有些同病相憐。盡管他知道伯德與自己不同,并非孤兒。但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平靜,讓他有遇到同類的感覺。
肯納按下這些心緒。
“好吧,伯德。你確實不需要看低年級的書了,從中年級開始看吧。”
接著,肯納補充道:“有什么不懂的問題,周一到周五的晚上,你可以來我辦公室找我。嗯,周末我一般也在,如果不在的話,你就先回去,第二天再來。”
肯納交代完,把炭筆還給那個少年,就離開了。
伯德不再維持較慢的翻頁速度。他一頁又一頁快速翻過,搜尋著有可能揭示這是在哪個世界的信息。
‘這里究竟是哪個世界?’
他越翻越熟悉,越翻越快,可越翻也越急躁,終于——
“噗——”
伯德蓋上書籍,靠在椅背上,控制自己緩緩呼吸,努力平靜心情。
窗外漸烈的陽光落在他右側臉龐上,挺翹的鼻梁在左臉投下一塊陰影。他望著反射出一片白光的漆質桌面,思緒翻涌如波濤。
總是隔一層輕紗,總是臨門一腳,伯德卻無從發力。他很受挫敗。
良久,伯德也只能安慰自己。
‘或許,真的是我的記憶還沒有蘇醒。那么,先靜下心,把這些核心書籍全部看完吧。
我才六歲,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