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天藍色的窗簾被拉開。冬日暖暖的陽光透過玻璃門窗落入房間。

一個套著軟厚睡袍的金發男孩慵懶地打著哈欠，拉開玻璃門。他走到半開放的小陽臺上，趴在欄桿上，欣賞樓下前院的花園。

相比于后院的水池、緩坡與林地，前院只種些花。冬日時節，大部分嬌嫩的植物都已落葉，卻仍然還有一些鮮艷的花朵。

在小陽臺旁邊，一顆七米多高的蘭樹綻放一樹淺白色花朵，細看去，花瓣邊緣又是淡藍，這種花叫做蘭花。繁密的花遮蓋住青綠的葉，宛如一條河流般從樹頂流下。有一根枝條橫著生長，離陽臺并不遠。男孩微微探出身去，閉眼輕嗅，清淡柔和的香氣鋪滿他的臉頰。

再往地面看，圍繞出花圃，用來當做圍欄的灌木也開放有星星點點的小花。這是松草，長有近一米高，是帶有少許鮮紅的棕色葉子。松草長勢不厚，只有不到三十厘米寬，枝條錯亂，上下都蹦出四角星一樣的嫩綠小花。

用它圍起花圃，春秋時候棕葉映襯鮮花，待到過冬，眾花都凋落了，又反襯出它所生長的嫩綠色花點的生機勃勃，極為合適。

伯德瞅準陽臺下方的硬石磚路，手撐住欄桿，翻身躍下去。

這是二樓房間的小陽臺，離地面只有三米高，實在不值得去走樓梯。要知道，伯德如今跳起來，甚至能扒住地板，爬上二樓。

“咚——”一聲響。

“法斯弗？你又從樓上跳下來了？！”

一身粉紅色睡袍的達郎娜怒氣沖沖從廚房跑到客廳，往窗外一看，卻只看到一團墨綠色睡袍。

她驚訝極了，雖然伯德好好站在那里，還是有些緊張。“伯德？你跳下來的？還是摔下來的？”

“我自己跳下來的，母親。”伯德尷尬地揉揉頭。

自從成為一級戰士，他總是想爬高跳低。在學院時候多有陌生人，尚且能壓制住這個欲望，回到家里就忍不住了。

“對了，昨晚吃飯時候忘記和你們說了，我現在是一級戰士。”

“怎么了達郎娜？什么聲音？”法斯弗穿著內里羊毛線織成的內衣，一邊套睡袍一邊在樓梯上喊。

他聽見伯德的話，愣了下，“什么？伯德你是一級戰士了？”

達郎娜沒好氣地瞪了眼伯德，“和你父親一樣，好好地樓梯不走，稍微變強點，就開始跳樓。”

伯德看著母親越說越生氣，一級戰士完全堵不住她，趕忙又爆料，“我還是三級魔法師。”

“什么？”

達郎娜一下子湊過來，摸摸伯德的額頭，疑惑地對走近的法斯弗說，“好像沒發熱啊？”

法斯弗抱起伯德，走進客廳，癱坐在沙發上。“伯德，我知道你想成為魔法師，可是不能把做的夢當成現實。等你八歲的時候就可以進行資質測試了。”

伯德就知道他們不相信，“父親，母親，你們看。”

他伸出食指，輕聲念，“溫柔的水元素啊，請凝聚成水，匯聚為球！”

一道水流憑空出現在法斯弗與達郎娜的眼睛里，他們都張開嘴巴，呆呆地看著逐漸變成水球的清澈水團。

伯德得意一笑，精神力引導著水球繞著三人轉了一圈，又停在達郎娜臉前。

達郎娜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冰涼的水潤濕她的食指。

“法，法斯弗，好像是真的，你摸摸，不是幻覺。”

“好了伯德，把它澆到花園里去吧。達郎娜，早飯好了嗎？我想我們得邊吃邊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道沉穩的聲音從法斯弗嘴里發出，他眼神不復剛睡醒的茫然，變得精神奕奕。

達郎娜點點頭。她簡單加熱昨晚宴席沒吃完的飯菜，又煮幾個走地鳥蛋，熬一鍋碧禾米粥，如今已經好了。

她壓下驚訝、驚喜的心，去廚房端出來各樣式早飯，擺在餐桌上。

伯德端起碗，剛準備去舀米粥，達郎娜“啪”一聲拍在他手上。

“都被你繞迷糊了，洗臉刷牙了嗎？”

伯德急忙說，“我洗過了母親，我在二樓洗過才下樓的。”

達郎娜又盯向法斯弗，法斯弗訕訕一笑，放下碗筷，起身往盥洗室走去。

他邊走邊回頭，“你們先吃飯，可別先講啊，等我回來再講。”

“快點吧你，還不如小孩。”

法斯弗嘟囔著，“也就是現在。以前在山林里闖蕩歷練，早上哪有辦法刷牙啊。都是漱漱嘴，嚼兩下嫩樹枝。”

達郎娜瞪了他一眼，“那你現在是不是在家？再啰嗦，別吃我做的飯。”

法斯弗身形一晃，跑上二樓了。

達郎娜靠著伯德坐下，看著夾起牛肉的兒子，忍不住說，“伯德，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什么時候會釋放魔法的？”

伯德嚼著彈牙的牛肉，說，“等父親過來吧，不然我還得再說一遍。”

“那你告訴我，誰教你的冥想？”

“母親，我還沒開始冥想呢。”

達郎娜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對魔法一竅不通啊？我好歹也是圣魔導家族的子弟。沒有冥想你怎么釋放的魔法？”

“快快快，伯德，還沒開始講吧？”法斯弗從樓梯上飛躍下來。

達郎娜瞪了一眼，沒說什么，她也等著聽。

“是這樣的。我一直都想成為魔法師，父親母親你們也是知道的。肯納老師周一的時候答應我說幫我測試一下資質。”

“他有測試元素親和的水晶球倒是可能，但怎么測試你的精神力強度？一般需要魔法陣來做到精準控制精神壓制類魔法，才能測出來精確的精神力強度。”

“法斯弗你別插嘴，聽孩子說。”

“本來肯納老師也只是幫我測試元素親和力，他說我過目不忘，代表了至少能到達魔法師底限的精神力。”

“那你的親和力是多高？有沒有中等？”

“水系、火系超等。”

“超等？！”×2

達郎娜和法斯弗驚喜地對視，顯然，他們都知道超等的稀缺度。如果說擁有魔法師資質的人，是萬里挑一的幸運兒，那么單系超等的親和力，是一千個魔法師里才會出現一個。更何況，伯德還是雙系超等！哪怕精神力資質不過關，專修戰士，這也是最為頂級的天賦。

達郎娜開心極了，“小伯德從小就聰明，我就猜，他可以成為魔法師的。”

“伯德，是肯納老師教會你冥想的？你沒有自己一個人嘗試冥想吧？”法斯弗有些擔憂。

“父親，我還沒有冥想。能釋放魔法是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沒有冥想煉化魔法力，怎么放魔法？”

“肯納老師昨晚跟我大概講述了魔法的原理與起源，他說，最初的魔法師不知道需要煉化魔法力，而是依靠精神力強行控制天地元素。他還給我示范了一個魔咒，這個魔咒不會調動魔法力，而是直接通過精神力操控天地元素，只是需要至少三級強度的精神力才能釋放出來。”

達郎娜驚訝地叫，“不使用魔法力？從原理上可行，只是威力應該降低非常多。等等，伯德，你說三級強度的精神力？你，你放的那個水球？”

法斯弗反應過來了，他與伯德一樣的墨綠色眼珠發出光亮，晶瑩剔透如綠寶石一般，他放聲大笑，覺得人生從沒有哪天比今天還要開心。

“噢，伯德，你真是我的驕傲。”達郎娜一把把伯德摟進懷里，“天生三級強度的精神力，最頂尖的天賦，你太棒了伯德。”

伯德艱難地把頭仰起來，說，“父親，母親，還有一件事。不，還有兩件事。”

法斯弗過來抱住兩人，他親昵地用下巴去壓伯德的頭發，“還有什么，伯德？是想要什么禮物？想要什么都可以。”

伯德掙扎著從兩人懷抱里脫困，他正正臉，說，“父親，是很嚴肅的事情。”

法斯弗看到伯德端正的小臉，忍住笑，正經地說，“好吧，伯德。請說。”

“第一件事，是我想拜肯納老師為師。”

達郎娜眉頭皺起來，“伯德，是肯納老師對你說的？你可能并不明白你的天賦有多驚人，以及魔法師有多需要一個高明的老師。”

法斯弗安慰住達郎娜，“達郎娜，我想伯德明白這些。說說你的原因，伯德。”

伯德向兩人描述了那天晚上的大致情形，肯納老師的師承來歷，以及他自己的想法。

法斯弗坐下，仰靠在椅子上，開始思索。他問，“伯德，你說肯納老師向你講述了魔法的起源？你認為他所講述的歷史，具備真實性嗎？”

達郎娜在旁邊補充，“伯德，哪怕在我的家族，有著一萬余年歷史的圣魔導家族，也沒有記載清晰的魔法起源相關的歷史。”

‘我怎么知道？盤龍里也沒有講過魔法的起源啊。不過，從盤龍整個的超凡原理來看，這倒是有可能的——說起來，讀盤龍時候就覺得魔咒這東西真不講道理。’

想到這些，伯德肯定地說，“從魔法原理角度，肯納老師所講述的內容是合乎邏輯的。而且，肯納老師念出的那句咒語，無疑佐證了他向我描繪的歷史。”

法斯弗問，“達郎娜，你們家族有關于類似魔咒的記載嗎？”

達郎娜搖搖頭。“家族內確實有一些關于魔法原理的書籍，里面有提到可以依靠精神力強行操控天地元素形成魔法，但，沒有人創造過這樣的魔咒。這樣的魔咒也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