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謂伊人
- 諸天:從驪珠洞天開始境界往生
- 汪九州
- 2524字
- 2024-12-30 15:58:43
當劉羨陽第一次看到王朱時,她纖細的胳膊提著一桶水,正走在泥瓶巷的路上,天空的微雪連成珠簾,王朱就那樣透過層疊的珠簾出現在他的眼前。
所謂一見傾心,說是全靠外貌長相未免過于淺薄,那是一種源于內心感覺,但很自然的是,長得漂亮的人天然有這種優勢,就像沒人想去理解陳平安一樣。
劉羨陽想了解,宋集薪亦如是。
陳平安也許無法察覺,喜愛蹲墻頭的宋集薪更愛蹲了,劉羨陽則帶著一幫小弟咋咋呼呼的來找李飄單挑,這讓宋集薪更有了蹲墻頭的理由。看熱鬧在這小鎮算是為數不多的樂趣了。
劉羨陽特地挑了李飄不在的那天去找事,因為他也不想找死。
陳平安看著帶了一幫人的劉羨陽,強壓下心里的恐懼,打開了門,雖然這殘垣斷壁的門也沒什么好開的。
劉羨陽看著陳平安:“李飄!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出來單挑。”
陳平安看著劉羨陽一臉無奈:“李飄他不在,你別來了,也別找他了,他會打死你的,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給你賠不是了。”
劉羨陽看著要作揖的陳平安,以及在他身后冒臉的王朱,少年的臉紅透了,自己現在真就是個蠻不講理的惡霸了。
蹲在墻頭的宋集薪哈哈大笑:“劉羨陽,我看你就在這里一直等李飄回來,到時你們再認真分個高低,怎么樣?敢不敢?”
劉羨陽指著宋集薪道:“你以為我不敢,姓宋的,我看你剛才一直盯著王朱,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宋集薪恍然大悟,看向王朱:“哦,原來你叫王朱,有道是,猶余雪霜態,未肯十分朱。”
劉羨陽氣得跳腳:“你他娘的裝什么孫子。”
宋集薪笑著道:“不知是誰在裝孫子,乖孫子。”
眼看情勢愈發不對,陳平安焦急地說了一句:“你們不要再吵了。”
沒人理他。
劉羨陽發現王朱竟盯著蹲在墻頭的宋集薪瞧,那眼神極不對勁。
王朱看著宋集薪身上的龍氣,饞極了。
劉羨陽看著宋集薪,現在是大道之爭了,是你死我活了。在這個極關鍵的時候,李飄回來了。
他是去找齊先生下棋的,齊先生卻派了個叫趙繇的跟與己下。那少年,下了半天,投了半天。到最后那少年快哭出來時,齊先生便讓李飄回去。
李飄走路是極沒聲音的,所以他叫李飄。這當然不是理由。是因為他經年累月打獵練成的,不然,獵不到東西事小,不能全身而退便麻煩了。
李飄對于宋集薪和劉羨陽的劍拔弩張視若無睹,推開劉羨陽就往院內走,宋集薪立刻故作大笑以嘲諷劉羨陽。這下劉羨陽不得不上了。
劉羨陽舉著拳便沖了上去,但他看到了李飄投來的眼神,那是一種……默契。他一拳就把李飄打飛了,宋集薪呆滯,劉羨陽的小弟懵了。
周圍寂靜,劉羨陽低著頭一臉憤恨,心道:你他娘的飛的也太高了,這是人能打出來的,嘿,他還真能。
陳平安看著從院口剛好落到屋門的李飄,不知該做什么表情,走到李飄身邊道:“沒……事?”
李飄閉著眼裝死,王朱在一旁大喊著:“死人啦,死人啦。”
宋集薪看著拼命叫喊的王朱突然頗感無趣,跳下墻頭,回了屋子。
劉羨陽看著裝死的李飄,大喊大叫的王朱,面面相覷的小弟,回家的宋集薪,不知該做什么表情。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便昂著頭,灰頭土臉地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光,陳平安蹲到李飄身邊道:“別裝了,人都走完了。”
李飄起身,看著王朱直搖頭:“你剛才演得太假,他們肯定都不信了。”
王朱笑了,氣笑的。
陳平安也笑了,他是真開心,家里人多真熱鬧,也真開心。
三人在這種歡鬧的氣氛下,心情愉快了許多,李飄覺得陳平安不能老打地鋪,三人便去伐了些竹子準備再做把竹躺椅。
三位少年少女都是能干的,沒兩個時辰便抱回一地竹子。這竹子的選用很是講究,伐的是綠到有些剔透的竹子,李飄選這竹只知道它又韌又堅,很早之前他拿著這竹子制作武器的。
宋集薪蹲在墻頭看著寒酸院子里的三人,李飄削料、鑿眼、開榫,陳平安生火烤制部件,王朱破竹篾。忙得熱火朝天。偏三人又很少言語,一副極默契的場景,宋集薪不禁看得心里發酸。
自己這所謂的官門之后,竟也比不得一個死了爹娘的人,人家家里婢女美貌,租客高強,熱熱鬧鬧的過日子,自己一人住著這房子與那地縛魂似的。
在宋集薪自怨自艾,倍感孤獨時。王朱還在吸取陳平安身上那點兒可憐的氣運,再這么吸下去,陳平安怕是要遭災罹難,危及生命。就在此時,李飄的目光又投了過來,王朱這次沒停,便驚詫的發現李飄就這么一直盯著自己。
宋集薪看到目不轉睛盯著王朱的李飄,大笑著對陳平安道:“你家租客一直死盯著你的婢女,你也不管管,人面獸心啊。”
陳平安看向李飄,李飄目光淡然,王朱看向李飄裝得一副警惕樣子。面對三人的目光圍剿,李飄只得道:“麻煩王姑娘把竹篾給我。”
王朱施施然走上前去,蹲在李飄身旁,放好了竹篾。李飄打算說些什么,王朱起身前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王朱用了元神。這蔑視蒼生的一眼讓李飄如墜冰窟,那是獵人遇到強大野獸的預警,他的本能在催促自己逃離此地。
這一眼,尋常人或許早就嚇得尿了褲子,但他是李飄。生死之間的大恐怖人們往往不愿面對,李飄面對的多了,也總歸習慣了。這一刻,他的殺意到達頂峰,他決心殺了王朱。
在小鎮里,世事洞明的幾位大人物,自是把著天道命運的脈絡,也在這一刻,他們的心里既驚且怒,這小螻蟻怎得生出了殺死真龍殘魂的念頭,就算要殺也輪不到他來。
齊先生自是得知了前因后果,沒想到這一時之仁,要害了三個人。齊先生對著天地道:“我自會負責,不用諸位如此惱怒,須知我才是坐鎮此地的圣人。”
王朱不是沒嘗試過吸取李飄的氣運,但不知為何,總沒法子吸。她雖討厭陳平安這個土包子,但更憎惡這個直感極強的獵人,因為他的眼神激起了她埋藏于內心的恐懼。
自那一眼后,王朱便肆無忌憚的蠶食陳平安的氣運,李飄也沒再盯過王朱。李飄為了讓她放下戒心,放低了姿態,平日沒少幫她。
最近李飄發現,王朱對陳平安那詭異的感覺消失了不少,但看著陳平安,這更讓他心憂。
李飄看著天空,春雨要下起來了,今天陳平安會回的極晚。王朱在掃地,需要將她帶到一處僻靜的地方。
在陳平安走前,李飄道:“平安,我要王朱陪我去草屋拿些東西,行嗎?”
陳平安看向王朱,王朱嫣然一笑:“李飄公子也供養著我,當然可以。”
陳平安最近也發現二人你來我往的,關系好了很多,便笑著點了點頭。
春雨連成細線,風一吹就四散飄舞。李飄走在前面,王朱落一個身位。兩人都沒打傘,就像王朱說的,沒什么好打的。
也許是取死之道,李飄這么想著。走著走著,世界安靜了下來,連殺意也消散了。
在他的背后一只巨龍盯著他,如獄如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