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戰，城府心機極深，于紫府潛伏漫長歲月，一直隱藏實力。

對外，他展露的修為不超過仙臺二重天

但實際上，他早突破至仙臺三重天，屹立王者領域多年。

其真實戰力，足以在東荒稱雄。

此刻，紫陽戰滿心的不可置信。

哪怕活了數千年，他也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一道熟悉的身影傲立，如這方天地主宰。

僅是散發一縷氣息，就讓他不由自主跪拜。

“寧凡……怎么可能？”

就在方才，他還手持龍紋黑金鼎仿品，將眾多強者鎮壓。

可沒曾想，被他視為螻蟻的寧凡，此刻竟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思緒，一下飄回到數十年前。

那一日，他途經一處凡人帝國，一個男童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童身穿破破爛爛的衣服，手捧破碗，正怯生生地向路過之人乞討，十分可憐。

紫陽戰略感意外，孩童竟有些許修煉天賦。

他心思流轉，將男童帶回了紫府圣地。

小男孩進入圣地后，修煉天賦盡顯，遠超預期。

十二歲時，便已嘗試沖擊四極秘境。

可此后，不知為何，修為竟停滯不前。

無論如何努力，都難以寸進。

日子一長，紫陽戰便漸漸將此事拋諸腦后。

在他眼中，沒了價值的人，便如螻蟻，不值一提。

“當年，是你帶我踏入修道之路。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這份恩情，我都記著?！睂幏查_口說道。

他壓制自己的氣息，讓紫陽戰得以動彈。

這是前身的因果，為求念頭通達、道心無缺，寧凡一并承接下。

“哈哈……老夫一生縱橫天下，從不需要這些虛情假意，動手吧。”紫陽戰大笑道。

“誣陷你是狠人傳承者的，是我。那天在太玄門，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寧凡一怔。

沒想到，當日在星峰之上，紫陽戰已隱匿在暗處。

“你還有什么遺言？”寧凡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紫陽戰笑了，有些陰森，卻又透著幾分釋然，還有些許悲涼。

他緩緩起身，看向東荒中域的方向。

“生我養我的紫府，我從未有過虧欠?！?

此刻，紫陽戰的軀體發生了驚人的蛻變。

曾經枯槁干癟的模樣褪去，佝僂的身形挺直，歲月像是在他身上倒轉。

他的面容愈發年輕，仿佛回到了意氣風發的年少時光。

一頭紫發肆意飛揚，劍眉斜插入鬢，雙眸深邃有神。

在生命之輪上，密密麻麻地刻著四千多道痕跡。

寧凡神色微動，能在生命之輪上留下如此多的印記，紫陽戰曾經的修為必是極高。

否則，絕無可能活到現在。

如今紫陽戰展露的修為，難道也是跌落之后的嗎？。

“你以為自己洞悉了真相，可曾想過，連最淺薄的一面都未曾觸及？當面對無法抗衡的敵人時，你根本沒有選擇?！?

這是紫陽戰的傳音，落入寧凡耳中，別人無法聽到。

“你這般強大，定能改變一些事。陰陽教、太玄門、大衍圣地……他們都有暗中布局?！?

“真正的大藥，需精心孕育。狠人一脈若想功法圓滿，定會等足夠強大后，再來吞噬。若有機會，請照拂紫霞一二……”

紫陽戰緩緩閉上雙眼，面容漸漸舒展，似是放下了所有的重擔。

莫名的光雨紛紛灑落，紫色的火焰在紫陽戰周身蔓延開來。

寧凡靜靜地佇立原地。

即便自己不出手，紫陽戰也走到了生命終點。

一尊絕世王者，就這樣在北域隕落。

龍紋黑金鼎的仿品，也隨著光雨化作塵埃，飄散在空中。

被鎮壓在鼎中的各圣地之人，終于得以脫困。

為煉化本源，仿品具備極強的侵蝕煉化之力。

很多圣地死傷慘重，修為較弱的一些長老已經被煉化成血水。

紫府圣地的眾人，卻是安然無恙。

除了周身衣物及一些法寶受損、被腐蝕。

劫后余生的人們，滿臉茫然，完全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所做的一切，與紫府無關！”

這是紫陽戰生命中最后的話語，在天地間久久回蕩。

寧凡伸出右手，輕輕觸碰著紫陽戰消散的記憶。

剎那間，一幅幅畫面涌入腦海，那是一段人生軌跡。

畫面中，一位少年，正在凡間的街頭乞討。

他眼神清澈，卻又透著怯意，小心翼翼地看向眼前仙風道骨的老人。

長老心生憐憫，將他收留，打算帶回圣地做個雜役弟子。

強者為尊的圣地內，少年天賦平庸，從未被人看重。

可他沒有放棄，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日夜在孤寂中修行。

汗水與血水一次次濕透衣衫，他傷過、累過，卻始終緊咬牙關，從未哭過。

無數個日夜磨礪，他在功法上反復研習摸索。

別人輕松掌握的內容，他卻要付出數倍的努力。

他相信，只要堅持，終有一日能打破天賦桎梏。

然而，命運的重擊接踵而至。

對他有恩的長老，被仇家暗害，重傷致死。

那一夜，少年跪地良久。

“凡體又如何？限制你的，從來不是天賦，而是心！”

“我走后，不要去找那些人的麻煩……保護好……紫府?！?

少年抹去眼淚，在老人的墳前立下誓言。

不知歷經了多少磨礪、多少生死斗爭，少年斗敗了主脈天驕，戰勝了東荒天才，一路披荊斬棘，沖破了所有的質疑、謾罵與污蔑。

很快，圣地將他奉為傳奇，尊為尊上，他的名字如星辰閃耀。

曾經迫害老人的兇手，也在他的面前跪地求饒。

可命運的轉折總是猝不及防。

某一天，一尊全身被黑色霧氣籠罩、頭頂寶瓶虛影的強者，出現了。

彼時的紫陽戰，邁入圣境，已然稱霸東荒。

即便各大圣地的圣主，在他面前也難以抗衡。

若非紫府缺少極道帝兵守護，必將盛極一時。

然而，面對這尊黑影，他卻不堪一擊。

僅僅一眼對視，他便大口吐血，境界瞬間跌落。

“歸順，或者紫府被夷為平地。”

黑影的聲音冷漠至極，不帶一絲情感。

紫陽戰悲憤地望著那道黑影，心中滿是不甘。

但為了保護圣地，為了盡老人的遺愿，他別無選擇，只能妥協。

那一日后，紫陽戰“死了”，莫名消失在圣地內。

取而代之的，一尊太上長老出現。

此后，在東荒、中州、北原、南域等地，一些擁有特殊體質的天才接連被紫陽戰暗殺。

他滿心痛苦與掙扎，卻又無能為力。

因為一旦忤逆那個人的旨意，紫府便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漸漸地，他的心變得麻木不仁。

……

寧凡閉上雙眼，神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切真相，終究是浮出水面。

出現在紫陽戰記憶中的虛影，竟是女子模樣，戴著一張似哭似笑的鬼臉面具。

未等他緩過神來，更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那女子像是穿透了無數時空，竟直直看向寧凡，與寧凡對視。

“變數……”

女子輕聲吐出兩個字，聲音縹緲。

緊接著，所有畫面如同鏡子般破裂，不復存在。

寧凡心神俱震，猛地回頭，看向荒古禁地的方向。

那里，九座大山連綿相接，巍峨壯麗。

山間古木成林，奇石突兀，共同形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神谷。

然而，卻沒有任何氣息波動傳出，安靜得有些詭異。

寧凡心中一驚，以他目前的境界，若是荒古禁地內的狠人大帝與自己對視，不可能連察覺都做不到。

而且原著中，所謂的狠人一脈，不過是自封的，根本不是狠人大帝真正的后代。

大概率是那座小山村的后人，接受了部分狠人的傳承，便以其后人自居。

狠人大帝一生未尋道侶，唯一的親人只有被羽化王朝帶走的哥哥。

可剛剛那非哭非笑的鬼臉面具，還有女子的身影，是怎么回事？

寧凡的眉頭緊鎖，心中如一團亂麻。

狠人大帝，一心只為在紅塵中等待那朵相似的花出現。

她怎么可能會出面，讓紫陽戰去收集各種體質本源？

又怎么可能以紫府圣地作為威脅，讓他蟄伏？

這根本不符合邏輯。

而且，那道虛影看向自己時，所說的“變數”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