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深處的密室中，血蠶絲織就的符陣將月光折射成猩紅色。王二牛赤裸上身跪在陣眼位置，胸前妖獸抓痕在血光中泛著詭異光澤。陳智仁指尖蘸著朱砂，在他脊背勾勒《血海無量大道典》第一重中的血海鍛體經(jīng)絡圖，這只是道典中微乎其微的存在，為了更簡單適合陳智仁掌握，他學習的還是最簡單的凡人篇。

“此訣以血為媒，化萬物精華為己用。“朱砂觸及皮膚便滲入血肉，王二牛渾身劇顫。地窖里三百枚血繭同時脈動，與符陣產(chǎn)生共鳴。陳智仁袖中飛出十二只血蚊，尾針刺入王二牛十二正經(jīng)要穴。

劇痛讓王二牛額頭青筋暴起，卻仍咬牙問道：“場主...這血繭里裝著的...可是前些天病死的流民？“

“他們神識已與血參共生。“陳智仁將血靈芝粉末撒入陣眼，整座符陣亮起妖異紅光，“待你功成之時，這些血繭便是你豢養(yǎng)的第一批血傀。“

血蚊腹部鼓脹如球，將濃縮百倍的血泉精華注入王二牛經(jīng)脈。他渾身毛孔滲出細密血珠，在皮膚表面凝結(jié)成繭。陳智仁掐動法訣，密室穹頂垂落的血蠶絲突然繃直——這些絲線另一端連著養(yǎng)殖場所有工人的心脈。

“引！“

隨著一聲暴喝，王二牛天靈蓋沖起三尺血光。膳堂里正在喝湯的流民學徒突然頭暈目眩，碗中參須無風自動，化作絲絲血氣滲入地脈。鹿場暖房的血靈芝集體枯萎，養(yǎng)分順著地脈符陣匯入密室。

王二牛背后經(jīng)絡圖活了過來，朱砂紋路如同河道，引導著洶涌血潮在體內(nèi)奔涌。他雙目赤紅，七竅噴出淡淡血霧，卻仍保持著跪姿紋絲不動。陳智仁露出贊許之色，抬手將三枚血丹打入他丹田。

“忍住了！“

血丹入腹瞬間，王二牛體內(nèi)傳出江河奔涌之聲。三百血繭同時炸開，無數(shù)血色絲線將他裹成蠶蛹。陳智仁咬破指尖，以精血在蠶蛹表面書寫血煞宗秘文。每寫一字，密室墻壁便浮現(xiàn)出相應的人體經(jīng)絡浮雕。

蠶蛹內(nèi)的王二牛正在經(jīng)歷脫胎換骨。血泉精華沖刷著每一根骨頭，將原本灰白的骨髓染成暗紅色。心臟跳動聲如同戰(zhàn)鼓，震得血蠶絲簌簌作響。當他第十次停止呼吸時，陳智仁突然將整瓶鹿心血潑在蠶蛹上。

“醒來！“

蠶蛹應聲炸裂，王二牛躍至半空，周身環(huán)繞著猩紅血霧。他落地時在青石板上踏出蛛網(wǎng)狀裂痕，雙目開闔間血光四射。陳智仁抬手甩出三根銀針，卻被他皮膚表面自動凝結(jié)的血甲彈開。

“感覺如何？“

王二牛看著自己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掌，突然跪地重重叩首：“謝場主再造之恩！“他聲音里帶著金屬震顫，呼出的氣息竟讓地上青草瞬間枯黃。

陳智仁從袖中取出一面青銅鏡：“且看。“

鏡中映出的人影讓王二牛渾身一震。原本黝黑的面龐變得蒼白如雪，瞳孔化作兩輪血月，發(fā)絲間游走著細密血紋。最驚人的是丹田位置，三團血色漩渦正在緩緩轉(zhuǎn)動，每次旋轉(zhuǎn)都引得密室血霧翻涌。

“血海三轉(zhuǎn)，可抵尋常修士三十年苦修。“陳智仁輕撫鏡面，畫面切換成養(yǎng)殖場全景圖，“你如今能感知到整個大陣的脈動。“

王二牛閉目凝神，果然“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流動在灌溉渠中的不再是渾濁血水，而是萬千細小的靈氣光點；工人們天靈處延伸出淡紅色絲線，正與地脈深處的符陣相連；就連瓦房區(qū)新砌的青磚里，都蟄伏著休眠狀態(tài)的血蚊卵。

“西首第三間浴池下的血髓砂存量不足。“他脫口而出后才意識到，這是血海無量訣帶來的洞悉能力。

陳智仁滿意點頭：“隨我來。“

二人穿過密道來到血參田，夜色下的參葉泛著幽幽藍光。陳智仁隨手拔起一株血參，根須上還粘著未消化完的碎骨：“此物需以活人精血澆灌，你可知為何要用流民而非牲畜？“

王二牛鼻翼微動，竟從參須氣味中分辨出七種不同血氣：“因為流民心懷怨憤，怨氣入血更助藥性。“

“不錯。“陳智仁指尖燃起血焰，將血參煉成一滴暗紅色液體，“尋常修士畏之如虎的煞氣，正是血海無量訣的養(yǎng)分。“他彈指將血珠射入王二牛眉心，“運轉(zhuǎn)心法。“

王二牛盤膝而坐，體內(nèi)傳出江河奔涌之聲。血珠入體后化作狂暴煞氣橫沖直撞，卻被三團血漩分食殆盡。當他再度睜眼時，瞳孔中的血月已凝實三分。

“接下來三個月，你每日需飲三升血泉，輔以煞氣淬體。“陳智仁說著突然并指如劍，一道血芒直刺王二牛咽喉，“接招！“

王二牛本能地抬手格擋，小臂上瞬間凝結(jié)出半寸厚的血晶甲胄。血芒與晶甲相撞迸出火星，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兩人身影在參田間急速閃動，所過之處血參紛紛自行拔地而起，將根須扎進王二牛留下的血漬。

“注意腳下！“陳智仁袖中飛出九枚骨釘，封住王二牛所有退路。后者低吼一聲，周身血霧凝成六條觸手，將骨釘盡數(shù)卷住反擲回去。其中一枚擦過陳智仁鬢角，帶起幾縷斷發(fā)。

“好！“陳智仁不怒反笑，抬手召來養(yǎng)殖場大陣威壓。王二牛頓時如陷泥沼，動作慢了十倍不止。他眼中血芒暴漲，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完整經(jīng)絡圖，竟硬生生頂著威壓踏前一步。

地面在腳下龜裂，血參田里突然伸出數(shù)十條根須纏住他雙腿。王二牛并指如刀，血煞之氣化作利刃斬斷根須，斷口處噴出的卻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人血。

“停。“陳智仁撤去威壓，那些暴動的血參立刻恢復平靜，“如今你已初窺門徑，該學些實用術(shù)法了。“

他并指在王二牛眉心一點，血海無量訣中記載的秘術(shù)如潮水般涌入其神識。王二牛渾身劇震，七竅再度滲出血絲，卻死死咬著牙沒有痛呼出聲。

“血影遁，化血術(shù)，凝血成兵...“他喃喃念著識海中浮現(xiàn)的功法名稱，突然抬手對遠處水車一指。摻著羊血的灌溉水凌空飛起，在他掌心凝成一柄血色長槍。

陳智仁拋出個青銅人偶：“試試。“

長槍破空而至，在接觸人偶瞬間化作血霧滲入其內(nèi)。只聽“噗“的一聲悶響，人偶從內(nèi)部炸成碎片，每一塊碎片都帶著腐蝕性的血煞之氣。

“不夠。“陳智仁搖頭，“看好了。“

他伸手虛抓，方圓十丈內(nèi)的血煞之氣瘋狂匯聚，在掌心凝成米粒大小的血珠。屈指輕彈，血珠化作流光沒入另一具人偶。三息之后，人偶表面突然生出無數(shù)血紅尖刺，緊接著化作一灘膿血滲入地底。

王二牛看得如癡如醉，忽然單膝跪地：“求場主傳授聚煞成丹之法！“

“貪多嚼不爛。“陳智仁拂袖將他托起，“先把你體內(nèi)三百處血竅溫養(yǎng)圓滿再說。“說著突然并指點在他膻中穴，“仔細感受血煞流動。“

王二牛內(nèi)視己身，發(fā)現(xiàn)那些被血蚊叮咬過的穴位正在微微發(fā)燙。隨著陳智仁的指引，蟄伏在血竅中的煞氣開始沿著特定軌跡運轉(zhuǎn)，逐漸在丹田上方凝聚出一枚虛幻的血丹。

“冬至血元分紅之日，便是你丹成之時。“陳智仁說著突然皺眉，轉(zhuǎn)頭望向東方天際，“有客人來了。“

王二牛瞳孔中血月輪轉(zhuǎn)，隱約看到百里外有劍光劃破夜空。那劍光清正平和，與養(yǎng)殖場彌漫的血煞之氣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