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精武會的庭院里已悄然鋪上一層金輝。江逸站在廊下,手指輕輕搭在腰間的布條上,那處傷口雖已包扎妥當,卻仍隱隱作痛。他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體內殘存的乏力感。
“再喝一劑。”柳如煙遞來一碗藥湯,聲音輕而堅定。她站在他身側,目光落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眼中藏著一絲擔憂。
江逸接過碗,藥香撲鼻,他低頭嗅了嗅,苦澀的氣息讓他皺了皺眉,卻還是仰頭一飲而盡。他放下碗,輕輕吐出一口氣:“謝謝。”
柳如煙沒說話,只是伸手將他肩上的披風拉緊了些。她的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疼了他。
議事廳外,已有三三兩兩的門派代表陸續抵達。有人低聲交談,有人環顧四周,神情警惕。江逸站在廊下,看著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心中泛起一絲波瀾。
“你準備好了嗎?”柳如煙輕聲問。
江逸點了點頭,卻沒有立刻邁步。他的目光落在議事廳門前那對石獅上,獅口大張,仿佛隨時會發出怒吼。他忽然想起那夜在密室中見到的三葉櫻花圖案,那種壓迫感再次浮上心頭。
“他們背后的力量,遠比我們想象的更深。”他低聲說,“今天,我必須讓他們相信。”
柳如煙看著他,片刻后輕輕點頭:“我會在你身邊。”
議事廳內,燈火通明。長桌兩側已坐滿各大門派的代表,少林、武當、峨眉、昆侖……一個個響亮的名號在廳內回蕩。江逸和柳如煙走入時,不少目光投了過來,有審視,有疑惑,也有幾分不耐。
霍元甲站在主位旁,見到江逸,微微頷首,示意他上前。
江逸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到廳中。他掃視一圈,目光所到之處,有人皺眉,有人冷笑,也有人靜靜等待。
“諸位。”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是因我等正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廳內響起幾聲低語。
“這不是某一個門派的危機,而是整個武林的危機。”江逸繼續道,“我們曾以為,影殺流只是東洋忍者的一支,但事實并非如此。”
他從懷中取出那份泛黃的文件,緩緩展開。
“這是我們在鴻鶴門舊址后山發現的機密情報。”他將文件鋪在桌上,“上面記錄了東京軍部與多個武林勢力的聯絡方式,以及他們針對各大門派的布局計劃。”
廳內一片嘩然。
“東京軍部?”一名年長的武者皺眉,“你是說,那些洋人也插手了武林?”
“不止是洋人。”江逸沉聲道,“狂獅團早已與影殺流勾結,他們的目標,不只是打壓國術,而是要借武林之亂,為外部勢力鋪路。”
廳內頓時響起一陣議論聲,有質疑,有憤怒,也有驚疑不定。
“就憑幾張紙,就想讓我們相信你?”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冷笑道,“你江逸是誰?不過是個無名小卒,憑什么站在這里對我們指手畫腳?”
江逸沒有動怒,只是靜靜看著那人,隨后緩緩開口:“我不是來指手畫腳的,我是來告訴諸位,我們已經沒有退路。”
他環視四周,目光堅定。
“你們可以不信我,但你們必須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指著文件,“這些名字,這些地點,你們可以派人去查證。若我所言有半句虛妄,我愿當眾自罰。”
廳內一時沉默。
“江兄所言非虛。”霍元甲終于開口,聲音沉穩有力,“我精武會已派人查證部分情報,確有其事。”
這句話落下,廳內的氣氛頓時凝重了幾分。
“若真如你所說,我們該如何應對?”一名武當弟子開口問道。
江逸目光一凝:“我們需要聯合。”
“聯合?”那紫袍男子冷笑,“你是讓我們聽命于精武會?”
“不是聽命。”江逸搖頭,“是協作。我們不是要組建一個統一的組織,而是要在關鍵時刻,彼此支援,共同抗敵。”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提議,成立一個武林聯盟。各門派保持獨立,但在對抗影殺流與狂獅團時,互通情報,互為援手。”
廳內再次陷入沉默。
“這……”一名老者皺眉,“若是被敵方滲透,豈非自亂陣腳?”
“所以,聯盟必須設立聯絡人。”江逸道,“每門派推選一人,負責情報傳遞與行動協調。只有彼此信任,才能真正抵御外敵。”
廳內有人低聲交談,有人仍在思索。
“江兄所言,不無道理。”陳虎忽然站起,聲音洪亮,“我親身經歷過他們的圍攻,他們不是普通的武林人,而是有組織、有計劃的敵人。若我們再不聯合,遲早會被他們各個擊破。”
他環視一圈,語氣堅定:“我陳虎,愿意加入聯盟。”
廳內一片嘩然。
“我武當愿意參與。”一名武當長老緩緩開口。
“我少林,也愿加入。”一名老僧合十道。
“我昆侖,愿與諸位共進退。”一名中年男子起身。
江逸看著眾人,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多謝諸位。”他拱手行禮,語氣鄭重,“今日之盟,或許不能立刻改變局勢,但至少,我們不再孤軍奮戰。”
廳內響起一陣掌聲,雖然稀落,卻帶著幾分堅定。
江逸緩緩坐下,胸口一陣發悶,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尖微微發顫。
柳如煙立刻察覺到他的異樣,伸手扶住他肩膀。
“你還好嗎?”她低聲問。
江逸勉強笑了笑:“沒事,只是……有點累。”
他閉上眼,腦海中閃過那夜在密室中看到的畫面——三葉櫻花、暗影、血跡……還有那個低語聲:“他們要的是活著的你。”
他猛地睜開眼,心跳加快。
“怎么了?”柳如煙察覺到他的變化。
江逸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站起,目光掃過廳內。他忽然注意到,一名身穿灰袍的男子正悄悄退出廳門。
他心頭一緊,立刻邁步追了出去。
柳如煙跟在他身后,兩人一前一后穿過回廊,來到庭院。
那灰袍男子快步走向院門,腳步急促。
“站住!”江逸低喝一聲。
那人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隨即猛地轉身,朝院外奔去。
江逸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正要追上,胸口卻傳來一陣劇痛,他踉蹌了一下。
柳如煙立刻扶住他:“你別動,我去。”
她身形一閃,如燕掠出,幾個起落便追上那人,袖中寒光一閃,一枚飛鏢直取對方后背。
灰袍男子猛然側身,避過飛鏢,卻也因此遲緩了一步。
柳如煙趁機逼近,掌風凌厲,逼得他連連后退。
“你是誰?”她冷聲問道。
那人沒有回答,反而猛地甩出一枚煙霧彈,庭院中頓時煙霧彌漫。
江逸站在原地,強忍著胸口的不適,目光死死盯著那煙霧。
片刻后,煙霧散去,那男子已不見蹤影。
柳如煙收起暗器,回到江逸身邊。
“他跑了。”她皺眉。
江逸緩緩點頭,目光沉靜:“但他留下了東西。”
他彎腰撿起地上一枚小小的玉牌,上面刻著一個熟悉的圖案——三葉櫻花。
柳如煙臉色一沉:“影殺流的人……已經混進來了。”
江逸握緊玉牌,眼神逐漸冷冽:“看來,他們的動作,比我們想象的更快。”
他抬頭看向遠處的議事廳,燈火依舊明亮,廳內眾人仍在討論。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將玉牌收入懷中。
“我們,得加快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