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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可惜佳期這次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的腳剛挨到地，從腳底板一路竄上來的酥麻感就讓她身子失去了平衡直直往前撲了去。事出突然，蕓兒也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佳期雙膝著地跪在了地上。

佳期本來就身無二兩肉瘦的皮包骨頭，那張軟榻雖然不高，但是這客房里鋪的也是青方磚，只聽“啪咚”一聲，佳期只覺得兩個膝蓋要碎了一般疼著，眼淚頓時止不住的往下掉，就連蕓兒都情不自禁的閉了閉眼，實在不忍看她摔得慘兮兮的樣子。

阿九聽到聲音立即揉著眼睛從屏風后邊轉了出來，眼見著佳期四肢著地的趴跪著她吶吶問道：“姑娘您這是在干嘛呀？莫不是從床上掉下來了？”

佳期整個膝蓋處鉆心的疼，此時哪里還說的出話來？蕓兒前去扶她，也因為人小力有不逮，攙了好幾次都沒把她拽起來，反倒自己急出了一頭的汗，此時見著阿九自己走了出來，趕緊揚高了聲音喚道：“阿九，快來幫忙，姑娘剛才磕著了。”

阿九這時已醒了八分，聞言趕緊束好腰帶就跑了過去，跟蕓兒一邊一個半拉半拽的把佳期拖回了榻上。待佳期在坐好，蕓兒方小心翼翼的挽起她的褲腿看了看膝蓋處，整個膝蓋果然都青淤紅腫了，還有破皮的地方微微滲著血絲，那傷處看著甚是嚇人。

阿九最見不得這些場面，只瞟了一眼就縮著脖子躲到軟榻另外一邊去了，蕓兒倒是經常跟另外一個年長些的大丫環亦函幫府里的大夫在少官那邊打打下手，所以對于這些小傷小患處理起來也是駕輕就熟，她趕緊叫阿九去小廚房煮兩只雞蛋來，自己則一溜煙跑回下人住的小廂房提了個小藥箱回來。

打開藥箱拿了兩個小瓶子和一團干凈的棉花，蕓兒坐到了佳期身旁，先是用棉花蘸著一個小瓶子里的藥水給她清理了傷口，又從另外一個小瓶子里倒出些藥粉撒了上去，最后才細細的用棉布纏了她的傷處，整個手法流暢干凈，連一直咝咝抽著涼氣呼痛的佳期這時都忍不住開口贊道：“蕓兒你這幾下很是嫻熟啊，可是專門學過的？”

蕓兒一邊收拾著藥箱一邊笑道：“醫館的大夫們怎么會教我們這些下人？是平日里跟著亦函姐姐在大夫們旁邊打下手時學下的，亦函姐姐總說我們要多學一些，畢竟府里的女眷多，有個頭暈腦熱的，大夫們過來瞧病始終不太方便，要是我們學著些，往后就是給內府的姐妹們看看也是一好不是？”

佳期聽得連連點頭，心里暗暗贊嘆這個叫亦函的丫環很是有些前世那些新世代女子的主見和想法，而且她也喜好研究些醫理，日后若是有緣得見，定是要好好與她結交一番。這般想著，又問了蕓兒幾句關于亦函的事情。

那蕓兒年紀與佳期相近，平日里本不是個多言的丫頭，但是看來她頗為喜歡、崇拜那個叫亦函的大丫環，所以跟佳期說著說著就拉開了話匣子，兩人嘰嘰呱呱的說笑了起來。

當阿九著急忙慌的捧著兩個熱氣騰騰的雞蛋跑進來的時候，佳期已經疲累的再次睡下了，空跑了一趟的阿九心中煞是不爽快，嘟著個小嘴都可以掛油壺了，蕓兒好生溫言謝了她一謝，又請她把那個兩個沒派上用場的雞蛋一并吃了，小姑娘這才揚著臉兒笑了，捧著雞蛋坐到小桌前麻利的去殼三口兩口吃將下去，又喝了幾盅溫水漱了口，這才覺得困乏勁兒又上來了，不停地打著哈欠在釣魚。

蕓兒此時手里正拿了一本薄薄的且卷了邊的醫書在看著，見阿九這樣就叫她再到后邊的美人靠去歇息一會兒，阿九也不推辭，點點頭揉著眼睛伸著懶腰就站起來去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一宿未合眼的蕓兒就叫醒了阿九讓她去請小棠姐過來看看佳期，她則小心的看了看佳期的傷處，只見那青淤擴散的愈發大了，而且佳期的膝蓋也腫的像兩只發面饅頭，想是這幾日還是不能下床行走了。

沒多會兒小棠就跟著阿九快步走了進來，小棠見佳期還沒醒，就拉過蕓兒到門邊去小聲說話。蕓兒細聲細氣的將昨兒夜里發生的事情又描述了一遍，只說當時佳期睡得魔怔了，所以突然起身掉下了床。小棠為此低聲訓斥了蕓兒幾句，責怪她守夜竟沒有看護好佳期，又喚過阿九訓斥了她一番，問她夜里怎的睡得這么死，一點都不伶俐。

蕓兒對于小棠的訓斥倒是沒多表現出什么，喏喏的就應下了，倒是阿九有點蠻性子，小棠訓她并沒有說什么重話，但是她卻與小棠拗上了，兩人一個氣的臉紅脖子粗，一個惱的面青口唇白，而隨著兩人爭執的升級，兩人都漸漸忘記了要壓著嗓子說話，聲量越來越高，佳期這個正主兒總算被吵醒了過來。

她揉著眼睛從榻上坐起身來，不想卻帶動了膝蓋的傷處，猛地抽痛讓她立即倒吸一口涼氣，眼淚也刷的下來了。只是可惜現在小棠和阿九兩人眼里都燃燒著熊熊怒火瞪著對方，細心的蕓兒也忙著充當救火員兩邊勸著撲火，根本沒人發現這屋里唯一一個可以算是半個主子的人正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們吵架。

待那陣入心入肺的痛過去了以后，佳期才抖著聲音問道：“你們在干什么呀？”三人的視線立即轉向了她。

小棠見佳期正看著她，俏臉頓時紅了一紅，心里也為自己的不淡定慚愧了一下，當下也就沒再理阿九，抬腳就想往佳期的臥榻邊走去，但阿九現在蠻性子可是徹底被小棠激起來了，哪里還記得什么長幼尊卑？哪里還記得什么規矩方圓？趁著小棠從她身邊走過就拽了小棠一把，饒是小棠也沒想到阿九敢動手，這一下沒防備，阿九使得力氣又大，小棠生生被她扯倒在地，身子打了個趔趄，額頭正正磕在了一旁的圓鼓凳上。

“小棠（姐姐）！”佳期和蕓兒親眼目睹小棠摔倒，兩人頓時驚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