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1)

伴隨著改革開放尤其是市場化、全球化和技術進步的進程，中國經濟持續增長，中國企業家隊伍經歷了孕育、發展、壯大的成長過程，逐漸成為推動中國經濟發展、制度變革和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會議報告提出，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是要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開創新發展格局、實現高質量發展需要一大批優秀的企業家來承擔重任。

當前，世界風云變幻，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給中國企業的發展帶來了很多不確定性，企業家隊伍的成長也面臨新的困難與挑戰。在這樣的歷史時刻，回顧中國企業家隊伍成長和企業外部環境變化的歷程，梳理企業家在成長過程中取得的成就、存在的問題與需要提升的能力，了解企業家的期望與建議，對于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面對新時代、新階段，中國企業家隊伍奠定了哪些基礎？還面臨哪些困難和挑戰？企業家需要在哪些方面加強學習、自我超越，引領企業高質量發展？如何持續改善企業外部環境？中國企業家調查系統課題組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的對企業家進行的連續追蹤調查，為這些總結和思考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1993年中國共產黨第十四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確定了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提出了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和造就企業家隊伍的歷史任務，開啟了30年的企業家隊伍建設之路。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企業家調查系統課題組開啟了企業家調查研究工作，并連續30年進行每年一度的問卷追蹤調查（見附錄一），及時、全面、客觀、準確地反映企業家對宏觀經濟政策和經濟體制改革的意見和建議，深入研究和把握我國企業家隊伍的變化情況和成長發展規律，為政府決策提供科學依據，為理論研究提供實證數據，為企業家隊伍健康成長提供支持。調查內容主要涉及了企業家對宏觀經濟形勢、企業經營狀況的判斷及對未來發展的預期，企業家對企業經營外部環境的評價、對宏觀經濟政策及經濟體制改革成效的看法，以及進一步深化改革的意見和建議。同時，還涉及了與企業家成長相關的問題，包括企業家行為特征和價值取向，素質與能力，企業家隊伍建設的職業化、制度化與市場化，企業家激勵與約束機制，企業家精神與企業創新，企業家個人學習、組織學習和學習型企業文化建設，以及企業社會責任、企業信用、企業發展戰略、企業數字化轉型等多方面內容（見附錄二）。

30年來，調查研究工作得到了多個部門和理論學術界的大力支持，得到了企業家們的積極參與，受到了社會各方面的關注和肯定。在調查工作實施過程中，課題組廣泛聽取政府部門、學術界、企業界的意見，精心設計調查問卷，科學抽取調查樣本，及時組織座談會和試調查，確保了調查工作的科學性。在樣本選取方面，以全國范圍（不包括港澳臺地區）的企業為調查總體，以企業法人代表為主的企業家群體為調查對象，按照企業的行業、規模分布進行分層隨機抽樣，30年來，每年回收有效問卷數量平均3000份左右(2)。調查問卷多由企業法定代表人填答，保證了回收問卷的質量。

本篇以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經濟發展歷程為背景，基于企業內外環境的變化和新時代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新考驗，以企業家調查系統課題組1993—2022年連續30年的調查數據為基礎，從企業家隊伍的成長歷程、企業發展面臨的挑戰與企業家引領企業高質量發展3個方面，回顧總結了中國企業家隊伍的成長軌跡與歷史階段，分析了其中的影響因素及變化規律、取得的進步和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以不斷豐富升華的企業家精神引領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政策建議。

中國企業家調查系統課題組30年追蹤調查結果顯示如下。

1993年以來，伴隨著市場化、全球化、技術進步的進程，中國經濟持續增長，企業家隊伍經歷了孕育、發展、壯大的成長過程，逐漸成為推動中國經濟發展、制度變革和社會進步的重要力量。30年來，企業家隊伍的成長、企業營商環境的改善與企業管理水平的提升相互促進。

經過30年的發展，中國企業家隊伍不斷壯大，企業家群體的構成也不斷優化，教育程度與專業知識水平顯著提高，任職方式趨于市場化，整體素質和職業聲望不斷提升，企業家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地位也不斷提高。具體來說：一是企業家使命感和角色意識不斷增強，企業的持續發展成為企業家首要追求，企業家已經逐漸認識到高質量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性；二是不斷提升商業信用和商業文明水平，信守承諾和守法經營已經成為多年來企業家一直最認可的企業家特征；三是企業家創新能力與綜合素質不斷增強，尤其是自主創新能力不斷提升；四是企業家社會責任意識不斷增強，關注生態環境、重視員工發展、參與社會公益在企業家群體中漸成風尚；五是企業家精神內涵不斷深化和豐富，造福社會、樂于奉獻成為企業家新的精神內涵。

在持續的變革中，中國企業家隊伍展現出高韌性的特征，為未來發展打下良好的基礎。這種高韌性體現在多個方面：企業家隊伍不斷增強的各種基礎能力、帶領企業應對困難和挑戰的組織韌性、企業家個人面對各種壓力體現出的心理韌性等?？偨Y企業家隊伍30年的成長規律，發現其具有明顯的階段性特征。其具體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創建期（1993—2002年），企業家成長的關鍵是成為適應市場化轉型需要的合格的企業經營者，重點是以職業化為核心的能力基礎建設。以建設現代企業制度為目標，企業家的職業化水平、專業化能力和市場化意識明顯提高。

二是經濟發展轉型期（2003—2012年），企業家成長的關鍵是成為適應國際競爭和經濟轉型需要的學習型企業家，重點是以學習及變革為核心的能力擴展與提升。通過個人學習與建設“學習型組織”、對標國際先進管理水平，企業家的國際視野、學習和變革管理能力、責任意識與精神境界明顯提升。

三是改革開放攻堅期（2013—2017年），企業家成長的關鍵是成為勝任自主創新管理的創新型企業家，重點是以創新為核心的能力提升。通過提升創新意識與組織創新能力，打造組織的創新文化，企業家的創新管理能力全面提升，同時在應對創新失敗和管理經營風險的過程中，企業家的韌性也明顯增強。

四是高質量發展推進期（2018年至今），企業家成長的關鍵是成為能夠系統思考、有效應對不確定性環境、駕馭復雜性管理的戰略型企業家，企業家需要實現以管理復雜性為核心的能力提升。新時代對企業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企業家的社會責任意識、家國情懷、可持續發展理念不斷增強，主動承擔時代使命、誠信經營、創新驅動、長期導向成為企業家普遍認同的經營宗旨和價值追求。

進入新時代，中國企業發展面臨諸多挑戰。調查發現，企業外部環境不確定性明顯增加：全球經濟緊縮、國際市場變化、供應鏈不穩定；技術變革帶來的挑戰；國內營商環境仍需進一步改善，新冠病毒疫情的沖擊、行業政策波動等影響企業經營預期的穩定性；等等。調查同時發現，目前企業經營還面臨不少困難：資源、環境約束不斷加大，成本壓力大，企業所需專業人才供應不足，未來發展的不確定性高，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和企業家信心仍需進一步提升；等等。

30年來，中國改革開放取得了巨大成績和進步，中國企業家隊伍規模和結構不斷優化，在社會經濟中的作用越來越顯著。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高質量發展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首要任務，要進一步完善中國特色現代企業制度，弘揚企業家精神，加快建設世界一流企業。

新時代對企業家隊伍建設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期待，企業家要引領企業邁向高質量發展新階段。一方面，企業家自身需要加強學習，不斷超越，不斷豐富升華企業家精神，持續增強自主創新能力，堅持長期主義戰略，更好地應對不確定的外部環境，實現企業的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企業家們期待政府部門進一步深化改革，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激發市場主體活力，營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完善法制環境，依法保護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促進民營經濟發展壯大，真正發揮法治固根本、穩預期、利長遠的保障作用。同時，期待全社會重視和肯定企業家的價值，營造企業家健康成長和企業持續發展的良好環境，建設企業家“安心經營、放心發展、用心創新”的社會生態系統，共同努力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為國家繁榮富強、社會進步和民族復興做出更大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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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課題組執筆人：李蘭、王銳、彭泗清、王云峰、高原等。

(2)　本調查在首次隨機抽樣的基礎上，此后每年均采用固定樣本追蹤調查方式開展調查，同時每年根據固定樣本中企業自然消亡的情況對樣本進行隨機輪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