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了解了，會盡快用資料庫查清他的底細，查清后第一時間給你們回電；

增援方面，已經通知對異處加派兩位心兆境修士前去協助你們押送厲鬼；

另，在確認對方的具體信息前，市局不會向省城申請持靈境修士的援助。”

聽到電話那頭，來自湖市靈異局本部的回復，饒是一向以沉穩冷靜著稱的周民安都沉不住氣了，帶著一絲生硬的味道質問：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放任一個危險程度不低于禁地級靈異災害、疑似擁有干擾認知恐怖能力的身份不明人物在市里待著？”

似是聽出了周民安話語之下的憤怒，電話對面的聲音緩和了不少，一字一句道：

“周處長，請您先處理好自身情緒。

如您所言，對方的實力可能與禁地級靈異災害相等，而市局并沒有同層次的災害應對處理能力。

換句話說，在不申請省城援助前，市局無力做出任何正面應對。”

周民安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神情明顯低落不少，卻也終于冷靜下來：

“那...就只能看著嗎？”

聞聲，電話對面沉默片刻，像在斟酌什么，隨后才緩緩回應：

“是，也不是。

周處長，從流程上講，如今現場的靈異事件處理權在您，您有權借押送厲鬼一事試探對方的態度——當然了，這全看您的個人意愿。

并且，如您先前所言，對方并沒有表現出直接攻擊的意圖，全程在直播鏡頭前的表現像個普通人，還幫我們鎮壓了一只棘手的致命級厲鬼。

若大膽猜測，也許他干擾你們的認知只是出于...好玩？實際并無惡意呢？”

“...”

周民安若有所思，沒再說些什么，只是默默掛斷了電話。

秦茹站在一旁，聽完了對話全程，目光飄忽，同樣不知道在想什么。

...

漫長而安靜的幾十秒后，秦茹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走嗎？還是留下，試著和樓上這位要要厲鬼？”

“我也不知道了。”

恰逢此時，樓上再次傳來王璣賣力的直播吆喝聲：

“來，家人們，都給主播點點關注哈！”

“不是我說啊，這‘兇宅’一點實力都沒有，根本不嚇人。”

“關注主播，下次帶你們去點更刺激的地方！”

周民安兩人面面相覷，眼中都有著相當復雜的情緒。

吆喝聲中，秦茹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些什么。

她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敲擊，給技術科的同事發出了幾條消息。

不多時，一個視頻被發過來，秦茹點開一幀一幀地看著，眉頭緊鎖。

直到某一個畫面出現時，秦茹瞳孔地震，連忙招呼周民安：

“周處，你看這個！”

“嗯？”

周民安走近，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卻見正是他們來之前，在市局時看到王璣拍暈紅衣厲鬼的直播錄屏。

周民安撓了撓頭，有些不解：

“秦茹，這個我們來之前不是看過嗎？有什么問題嗎？”

“不一樣。老大，你看這里！”

說著，秦茹將播放倍速調慢，放大畫面一角，手指在那本王璣用來拍紅衣厲鬼的《新華字典》上。

伴隨著那句被拖長的“知識就是力量”出口，字典封皮憑空亮起一道并不明顯的光芒。

在光芒的加持下，字典像是被附了魔，

這原本不到半秒的異象，在此刻被放慢數倍的畫面中，顯得清晰、真切！

毫無疑問，那光芒就是能對厲鬼靈體造成傷害的實質化靈力！

周民安看著這一幕，腦中閃過許多思緒，最后統統定格，扭頭詢問：

“即便是現在，你也感知不到他的半點實力嗎？”

“感知不到，他在我的靈覺中完完全全就是個普通人，心兆也從頭到尾沒有絲毫預警。”

“唉。可他確實是個修士，強大到我們難以理解的修士！”

周民安嘆息一聲，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走，望向樓梯，幽幽道：

“還記得剛上樓那會兒，你問他怎么捆住的紅衣厲鬼，我沒說話嗎？”

“記得。”

“我那時不說話，是因為他的演技太真了！真到我都有些懷疑——懷疑會不會他真就是個普通人，厲鬼被拍暈是有什么高人路過，不留痕跡地幫了他一手。”

說到這里，周民安頓了頓，搖了搖頭：

“當然，現在我不這么想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秦茹鎖著眉，思索良久，道出了心底的疑問：

“可是周處，他為什么非要裝作一副普通人的模樣，還非要開直播滅鬼呢？”

周民安笑了笑，不禁想起記憶中某個玩世不恭的老頑童：

“誰知道呢，也許是個修為高深卻喜歡戲弄世人的老前輩吧。

連我們的認知都能干擾，改變改變樣貌、身形什么的，對他而言，怕也是輕而易舉。”

剛說完，周民安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者，湖市靈異事件應對處理局。

“這里是周民安，請指示。”

“周處長，市局聯系了治安部門那邊，調查了所有關于那個‘王璣’的信息，結論是沒有任何異常。”

“...我知道了。”

“周處長，還請謹慎行事！”

“明白。”

掛斷電話，周民安臉色鐵青，不復半點兒剛才的輕松笑容。

身為干了十年的、專門處理非戰斗事務的統靈處干部，他當然知道“沒有任何異常”意味著什么。

靈異局的信息獲取權限十分高，毫不夸張的說——只要他們想，就可以在幾秒內得知一個人從小到大所有發生過的事！

從其出生時為其接生的醫生，到其現在偷偷愛慕著的人...即便是對方自己都已經忘記的事，靈異局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而現在，連靈異局查不出問題，只能說明一件事——直到今天當著直播鏡頭拍暈厲鬼前，這個王璣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或者說，樓上的“王璣”，就是王璣本人！一個普通人，不是什么易容的老修士。

可偏偏，用字典拍暈厲鬼這種事，壓根就和“普通人”三個字扯不上半毛錢關系！

他究竟是誰？！

周民安大腦飛速運轉，搜索起認知中一切可能同時滿足這兩項牛馬不相及條件的見聞，想象力和聯想力也發揮到了極致。

許久后，他眼中劃過一絲厲色，想到了一個最合理卻也最不合理的解釋：

莫非是...傳說中的奪舍？

可...若真是奪舍，他為何又要整這一出？

是挑釁嗎？挑釁靈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