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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王弼還有王弼

北鳶一高,二年六班,一個普通的晚自習。

班里的諸位或奮筆疾書,或低頭沉思,偶爾有那么一兩個低聲交頭接耳,但都在合理的范圍內,因此坐在講臺上的教師也不干涉,只是偶爾咳嗽兩聲示意同學們保持安靜。

忽然,措不及防的一聲巨響從教室后方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向聲音的源頭看去,顯然是一個男學生剛從座位上躥了起來,踢翻了凳子和書上的厚詞典。他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警惕的審視著周圍的一切。

一時間,教室里只能聽見他的喘氣聲。

良久,教室前方的老師第一個張口說話。

“王弼同學,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王弼并不回答,只是在眾人的怔怔的目光中默默離開座位,走到前方女同學的桌子旁拿起鏡子,對著自己的臉仔細端詳。

這位女同學并不是不想阻止他,只是這個人的行為太過莫名其妙,而且渾身散發著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氣質,導致這位女同學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愣在原地默許他的行為。

“王弼……啊,”就這樣看了好一會,他終于放下鏡子,將目光緩緩移向教師,開口說話。

“您是在和我說話?”

這種詭異的反應把這位年輕的老師也給嚇到了,他站起身,故作鎮定的回答:“……當然是叫你啊,咱們班還有第二個叫王弼的嗎?”

別說是這位老師,這樣的事發生在誰的身邊都得嚇一跳。按照經驗,智商正常的高中生是不可能會忘記自己的名字的。一旦經驗出了問題,說明事實往往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

那么事實究竟是怎樣的呢?這位怪異同學是王弼不假,但這具名為“王弼”的身體里,卻是另有其人。不過,現在除了把身體與意識統稱為王弼以外,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要問起真正的王弼現在身在何方,也只能由他自求多福了。

話說回來,王弼自己本人的困惑程度,也并不低于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依照他自己的記憶,從懸崖摔下以后,本打算踩著崖壁上的樹枝自救,不知怎么腳下就突然變成了教室的地板,全力踩下后便從座位上躥了起來。

“王弼同學要是覺得身體不舒服,就先做回座位上,要是還不行就先回宿舍休息吧?”班主任用關切的語氣提醒王弼,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盡快恢復自習秩序。

“……好。”王弼回頭看著亂糟糟的座位,默默的把凳子扶起來重新坐好。

幸虧王弼平日里有讀奇聞異志的習慣,他猛然想到《壬莽》里有這么一個橋段,說一個人有一天忽然自稱是前朝守城大將,關于前朝諸事皆對答如流無一出錯,從那以后便管這種現象成為魂穿,具體原因未知。

假設這故事是真的,那王弼應該也是“魂穿”到了某個不同年代的人身上。具體是過去還是未來,還無法下定論。

就在他努力思考時,下課的鈴聲響了。同學們收拾好東西,三五成群的離開教室,只剩下王弼一人。

“王總,咱今天這是唱的哪出?”

忽然,一個身材高大男生走到王弼身旁,大大咧咧的說。

“這位大哥,請問你是?”

“行了人都走光了沒人看了,快回宿舍吧,不然讓十班那幫小子攔住就不好辦了。”

眼前的人應該是“王弼”的朋友,王弼這么想著。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但來者是友非敵,先跟他走應該是沒問題的。

他猶豫著從桌上抽出幾本書帶走,希望能籍此了解這個時代,畢竟眼前不能理解的事物實在是太多了。

不過,看著封面上的簡體字,作為古人的王弼根本不知所云。最后憑借直覺,只帶走最厚的一本字典。

“請問這位大哥,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叫爹。”

“這種玩笑不可亂開。”

男生停下,低頭看著王弼,“我說你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小胖這外號不是你給我起的?”

“那小胖你的名字是?”

小胖在黑夜中翻了個白眼,無奈的說:“冬爍啊王總,你別嚇唬我行么?”

“那,我就稱呼你為小胖兄弟了。”

“叫爹也行。”

“都說了這種玩笑不可亂開。”

先不說別的,就從教室到宿舍這一路上就讓王弼漲足了見識。路上隨處可見又摟又抱的情侶,其中還不乏同性情侶。幸虧王弼和“王弼”年齡相仿,腦袋里的想法還不那么根深蒂固,否則要是等到王弼一把年紀了再魂穿見到這副光景,非要當場就破口大罵“傷風敗俗”不可。

總而言之,按照字典上的舊寫法挨個對照,現代文字逐漸也能理解。吃飯穿衣、課堂秩序這種小事,在小胖前輩無比疑惑又不厭其煩的教導下,現代學校生活對王弼而言也還過的下去。尤其是食堂的白米飯管夠、肉類暢吃這一點令人十分滿意。不過,倒也不是哪里都好,比如數理化還有英語,上這幾門課實在是難為了他這個幾百年前的人。

還有就是,每天的生活兩點一線,過久了誰都會覺得無聊。這天夜里,王弼翻來覆去睡不著,便打算摸黑起床出去透透氣。不過宿舍門已經鎖了,宿管大爺也不是好惹的人,索性只能翻窗戶出去。

在寂靜的夜里漫步,看著絢麗的星河,一陣愉悅充盈著王弼的感官,不知不覺走到了操場附近的角落。

這里正是小胖口中“十班那幫小子”盤踞的地方。他們每天在這里做些類似抽煙這種秩序禁止的事情,偶爾還會攔住在外面徘徊的學生索要錢財或值錢的玩意,換句話說就是搶劫。

這幫人領頭的是一個叫菖旸的男生,此人曾留過兩次級,都是因為打架斗毆、搶錢之類的惡性事件,不過仍然我行我素,就比如現在的他仍在校園中尋找受害者。

當然了,以上這些王弼一無所知。想也知道,這時候還敢在外面的,除了菖旸這伙人,也就只有王弼了。

“嘿,小子,來這邊。”菖旸用不屑的語氣沖王弼喊到。

王弼自然是沒有理會,他可不認為這是在叫他。不過王弼的無心之舉,卻激怒了菖旸。在菖旸看來,整個北鳶一高還沒有敢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據傳言,連某些年輕老師都被他騷擾過,你個小小的王弼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隨后,兩個小弟直接擋在了王弼面前,這下王弼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了。

“剛才叫你,你沒聽見啊?”

“剛才那是在叫我嗎?”

“廢話,不然還能是叫狗么?給我過去。”

兩個小弟一唱一和,把王弼帶到“菖旸幫”人群之中。

“來,問你點事兒,身上有沒有錢?”菖旸懟著天空吐出煙霧,裝出一股老大姿態。

“有一些,但不多。”

“那就都拿出來吧。”

至此,王弼也反應過來了,畢竟打家劫舍的勾當本身就是從古代傳下來的,這一點不用學習也能懂。

“請問幾位小哥,你們……是要打劫?”

“別說的那么難聽啊,無非是借點錢而已。”

“抱歉了,我們素不相識,我恐怕不能給你們啊。”

“那就對不起了。”

菖旸一聲令下,兩個小弟直接拳頭招呼過來,直奔王弼的太陽穴而去。

王弼臉色一沉,微微側身便躲過寫兩拳,反而伸出雙掌沖著兩個小弟下巴全速前進。這幫學生從沒遇到敢還手的,震驚之余只能結結實實挨下這兩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頭暈目眩。

眼看王弼不但不順從甚至還敢抵抗,“菖旸幫”的眾人便一擁而上,拳腳相加,有些還拿起棍棒之類的武器,不過這些攻擊不是打空就是打在自己人身上,就這樣打了一分鐘除了挨打以外愣是沒碰到王弼一下。

菖旸本人呢,充其量就是靠著蠻力的小混混,見到手下每一個能行的便惱羞成怒,抄起棍子就向王弼面門砸去,這一擊若是真的砸中,至少能把一個成年人的顱骨砸到粉碎性骨折的程度。不過王弼只是伸出手,便如同捏住蝴蝶的翅膀那般,將棍子的一頭穩穩的控制在了自己的指尖,任憑菖旸如何用力,也不動咫尺。菖旸甚至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一攤任人擺弄的棉花,使勁渾身解數也不過是一陣風就能吹飛的存在。

王弼一手捏著棍子,另一只手以一種難以言明的速度向菖旸的頭頂襲去,本以為是一拳,沒想到只是在菖旸的頭頂結結實實彈了一個響亮的腦瓜崩,就這一下便另菖旸感到頭疼欲裂,瞬間失去了戰斗意志。

見到老大敗下陣來,菖旸幫的余黨也不敢造次,紛紛四散而逃。王弼見人都不見了,只留下一個也只能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呲牙咧嘴,也沒了性質。

“如果想靠邪路子吃飯,這樣還差的遠呢。”

扔下這句話,王弼便沿著剛才的方向,不緊不慢的走了。

菖旸捂著頭頂,滿腦子都在想“物理學不存在了”之類的話,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用來形容這一幕總覺得十分恰當。要知道,那一棍可是傾盡了全力,如果真打中了就算不死也多少是個植物人,然而這種力道的攻擊竟然那般輕松就給捏住了,這真是人類能做到的事嗎?

當然。這也不能怪菖旸頭發長見識短,要是菖旸早就看到王弼毫不猶豫的從五樓的窗戶跳下去之類的情景,估計他也能想到這不是個好惹的主。

說回王弼。收拾完了這一對小毛孩以后,王弼也發現了不對勁,這種強度的活動平日應該就像吃飯喝水那樣的輕松,可現在手腕竟然在微微顫動,這可是十分反常的反應。

“嗯……”

王弼看著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問題的關鍵就來自于這具身體。沒錯,“王弼”的這具身體,其實只是個缺乏鍛煉的高二小孩的身體而已。換句話說,只看肉身的強度,王弼和菖旸其實差不多,可能菖旸還要更強大一些。

“哎,看來訓練還是要重新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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