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搖頭，“我不過一介小小女子，哪里懂得朝堂之爭。”

裴珩之誘哄她說：“夫人不必考慮朝堂局勢，亦不必考慮晉王和端王的勢力，就單獨看端王和晉王這兩個人，夫人更看好誰？”

沈玉心里微微蒙上一層不安，總覺得裴珩之是在給自己挖坑。

“端王待人溫和有禮，晉王幽默，沒有親王架子，我覺得都挺好的。”她才不會往坑里跳。

聽到她這圓滑的回答，裴珩之不禁笑了，“夫人真是個小機靈鬼。”

沈玉也傻笑。

裴珩之岔開話題，“今日紙鳶會上，可曾發生其他有意思的事？”

沈玉將與壽陽公主比試及宮婢傷了手的事告訴了他，但隱瞞了其中壽陽公主想借風箏殺她的細節。

聽說還發生了這么兇險的事，裴珩之連忙查看她的手心，便發現沈玉的四根手指被風箏線勒出了一道很深的紅印，雖然沒有擦破皮，但看著很駭人。

裴珩之用拇指指腹輕輕揉了兩下，“疼不疼？”

“當時還挺疼的，現在已經不疼了。”

回到紫藤苑，裴珩之幫她凈手上藥，還用紗布纏了好幾圈。

沈玉無語，“這是不是太夸張了些？”

裴珩之卻很滿意，“雖然傷的不重，但還是要小心再次擦傷，會好的更快。”

沈玉，“......”

見他絲毫沒有世子的架子，還總是在她受傷的時候親力親為，現如今又小題大做，沈玉心里萌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沈玉不確定這是不是男女之情，但不管這種感覺是什么，她都不能任由自己對裴珩之生出好感。

她暗暗警告自己，沈氏覆滅是裴珩之的親生父親一手造成，她絕不能因為這種小事輕易原諒鎮北侯府任何一人，哪怕裴珩之對她極好。

很快，那種莫名的感覺被掐滅了。

第二日，沈玉吃過早飯，明月便咧著嘴走了進來，“世子妃，壽陽公主派人送了一斛東珠來，人就在前廳，請世子妃即刻前去領賞。”

沈玉帶著明月去了前廳。

誰知裴嬈也在，正抓著東珠欣賞，看到沈玉進來，涂著殷紅口脂的唇勾起一抹罕見的笑意，“大嫂來了。”

沈玉走近，“嬈妹妹也喜歡這些東珠？”

“是啊，這些東珠顆顆圓潤飽滿，最適合做成云肩。”裴嬈毫不掩飾自己對東珠的喜愛，畢竟只要是一個聰明人，就能瞧出她來正廳的目的，“大嫂，我最近正好想做一件云肩。”

沈玉卻似沒有聽懂她的暗示，拿起一顆東珠道：“做成云肩多浪費呀，倒不如將它們鑲嵌在發冠上，可以做好多件呢。”

裴嬈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用來點綴發冠才是暴殄天物。”她是真沒聽懂她的話，還是故意裝作沒聽懂？

說著挽住沈玉的胳膊，開始明示，“嫡母嫁入侯府時，嫁妝長達三條街，其中便有東珠十斛，南珠十斛，大哥如此疼愛大嫂，將來那些東西可都是大嫂的。既然大嫂不缺，還請大嫂割愛，將這些東珠贈與阿嬈制一件云肩。”

“嬈妹妹這話便說錯了。”沈玉推開她的手，“就算夫君疼我，我也不可能恃寵而驕，侵占婆母的嫁妝。”

裴嬈臉色一沉：“大嫂的意思是？”

“嬈妹妹聰穎，怎可能聽不懂我的意思。”沈玉看向明月，“愣著做什么？拿上東珠，咱們回屋。”

迎上裴嬈要殺人的眼神，明月哪里敢動。

沈玉只好搬出裴珩之，“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既然你不想在紫藤苑伺候，等會兒我便讓世子幫你重新安排。”

明月一聽這話，立刻抱起東珠往外走，壓根不敢看裴嬈。

沈玉也抬腳離開。

裴嬈上去攔住她，“我好不容易跟大嫂開一次口，大嫂當真要這般小氣？若是傳出去，恐怕別人會笑話大嫂為了一斛東珠與妯娌不睦。”

沈玉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我不過是鄉下來的野丫頭，好容易得了壽陽公主賞賜的東珠，自然寶貝著，舍不得讓給嬈妹妹，倒是嬈妹妹，是侯府嫡女，身份尊貴，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何苦跟我搶一斛東珠，要是被人傳出去，還以為夫人平日苛待妹妹，舍不得給妹妹用好東西呢。”

“你......”裴嬈一語凝噎，臉色青紫，“大嫂真是伶牙俐齒。”

沈玉笑：“過獎。嬈妹妹真喜歡東珠，想做一件云肩，不如去求壽陽公主，妤妹妹生前和壽陽公主關系甚好，看在妤妹妹的面子上，說不定會賞賜你兩斛呢。”

裴嬈沒想到她這般毒舌，氣得完全說不出話，臉比糞坑里的石頭還要臭。

沈玉笑著離開了正廳。

沒有拿到東珠，還被對方冷嘲熱諷了一番，裴嬈自小到大便沒受過這種氣，暗暗跺腳。

她叫她一聲大嫂，已經給足了她面子，她居然完全不領情，還故意羞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嬈有多憤怒，沈玉便有多高興，回屋后立刻賞了小喜等人一人一顆東珠。

“多謝世子妃。”小喜和冬兒連忙謝恩。

明月也有，但她并不服氣，認為自己在紫藤苑伺候多年，地位比小喜、冬兒高出一截，怎么也得賞她三五顆。

沈玉瞧著明月把心思寫在臉上，伸手摳出她掌心的東珠，“既然你不喜歡，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了。”東珠放了回去。

明月傻眼了，“世子妃，奴婢......”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沈玉打斷她，雖然是想給明月一個教訓，但她畢竟是焦嬤嬤的女兒，眼下不好在明面上做的太過分，掏出一顆銀錠子塞到她手里，然后對三人說道：“只要你們好好為我辦事，我不會虧待你們。”

“是，世子妃。”小喜和冬兒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明月看著手里非常寒酸的銀錠子，欲哭無淚，“是，世子妃。”一個銀錠子才十兩，一顆東珠價值千兩，早知世子妃會把賞賜出來的東西收回去，她…

坐在窗臺邊看書的裴珩之瞧見這一幕，唇角的笑容根本壓不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站在門口稟報，“世子妃，宮中來人傳話，請世子妃入宮面見太子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