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和禾儇走在人際偏少的古城街道，古舍舊瓦，依稀看得出民國時期老上海灘的風情。

禾儇狀似無意問了問：“薄先生剛剛怎么去了這么久，是出什么事了嗎？”

“沈湛告訴我，R國長澤家族長澤桑聽要購買TNT6和中空化。”薄情答。

禾儇微微一頓，沒想到薄情會沒有一絲隱瞞告訴她。

薄情看她被風微微吹起的頭發。

“怎么不說話？”

“只是在想，這算不算商業機密，薄先生倒也不防備我。”

“在你面前，我沒有商業機密。”

禾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真的嗎？”

“我從不說謊。”薄情看她的目光很堅定。

四目相對，審視深沉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忽然，一道甜美可愛的聲音打破——

“先生太太，買支向日葵吧！”

薄情和禾儇低頭垂眸，是一個年紀不過七八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上前扯著薄情的衣角，“先生，給您美麗的太太買支向日葵吧，我祝愿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禾儇想，能夠如此近身扯薄情衣袖撒嬌的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小姑娘了。

薄情嘴角浮現一絲難得的笑意。

“小姑娘話說得不錯，我就喜歡聽這樣的吉祥話。”

禾儇微微垂眸，不說話。

薄情準備掏錢，才發現身上只有卡，沒有現金，頓時有些僵硬的局促。

小姑娘見狀便松開拽著薄情衣角的手。

“這位先生，你該不會沒有錢吧？帶女孩子出來怎么能沒有錢呢？你這樣你的太太會跟別人跑的。”

“呵——”聽到這，禾儇忍不住輕笑出聲。

禾儇來了幾分興趣，在小姑娘身邊蹲了下來，用手捏捏她瘦瘦泛黃的臉，笑，“沒想到，你這個小東西還挺勢利眼的。難不成沒有錢就買不到花了，我看你手里有這么多向日葵，能不能送我們一朵呢？”

小姑娘有些為難，猶豫一瞬指著薄情道，“如果是這位先生，我才不肯送呢，連一朵花都買不起給太太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但是我喜歡你，我可以勉為其難送你一朵向日葵。”

禾儇笑出聲，笑意明媚，如同盛放的向日葵。

薄情失神，從未見過她如此自然熱烈的笑。

他想，這才是真正的她。

禾儇捏捏她的臉，“你為什么喜歡我呀？那你喜歡我，為什么送我一朵向日葵還勉為其難呢？”

“我、我喜歡你，是因為你長得很漂亮。我可以送你一朵向日葵，但是這樣我便少了一只向日葵的錢，自然是勉為其難，而且是很勉為其難。”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說道。

禾儇看著小姑娘左挑挑右挑挑，猶豫給半天才把那最大的開得最好的一朵向日葵遞給她。

“太太，這朵花送給你，希望這朵花能夠帶給你好運。”

禾儇接過那朵花，沉默一瞬，不知在想些什么，旋即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真誠的笑。

“謝謝你，小妹妹，我很喜歡。”

“可是，這位先生雖然沒有錢，但是不代表我沒有哦！”禾儇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將挎包里錢包的百元大鈔全部掏出來放在那小姑娘的手心里。

“給你，買向日葵的錢。”

“我不要。”小姑娘抽出兩張百元大鈔，將其他的還給禾儇，“這兩張就購買這一束向日葵了，太太，向日葵給你。”

禾儇看著手中被塞回的錢，還有那一大束向日葵，微微一頓。

禾儇微微一笑，將向日葵還給她。

“這是我送你的，希望這束向日葵同樣地也能給你帶來好運。”

小姑娘看著薄情和禾儇走后，才發現那束向日葵中被塞了數不清的百元大鈔，她剛想要回頭，卻早已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薄情看著禾儇拿著手中的那朵向日葵，明眸善睞的模樣，忍不住道，“你很喜歡小孩子？”

禾儇搖搖頭。

薄情露出疑惑，“那你方才為何？”

禾儇看著手中的向日葵道，“其實我不喜歡小孩子，反而有些討厭，我覺得小孩子總是哭哭鬧鬧的很讓人頭疼，但是方才那個小姑娘我并不反感。”

“討厭小孩子？那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會討厭自己的孩子嗎？”

禾儇下意識抬眸，看向薄情意味深長的目光，又不著痕跡移開。

……

老式的鏤空木制櫥窗里有古老刺繡著向日葵的長款旗袍，叉開到膝蓋處，顯得溫婉高雅。

禾儇看著它出神。

薄情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二話不說牽起她的手往店里走去。

老板是個從顛省麗江來的年輕的白族姑娘，很是熱情地招呼著薄情和禾儇。

禾儇換上那旗袍站在鏡前，那熱情的老板將禾儇夸贊得上了天。

禾儇不予置否，出于禮貌，微微點頭。

“很漂亮，很適合你。”薄情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薄情將旗袍買了下來，兩人驅車在回海灣帝宮的路上。

薄情狀似無意問：“你好像很喜歡向日葵？”

禾儇閉著眼靠在座椅上，沉默一瞬緩緩道：“向日葵象征信仰、光輝、高傲、忠誠、愛慕，最重要的是它向陽而開，那是一片溫暖的光芒。”

生死盟是黑暗的，充滿了極致的惡和無盡的暗。

裂縫透進來的一絲光，見過后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薄情靜靜地聽她說著，不自覺將車速放慢下來也渾然不覺。

“那你的信仰是什么？”薄情問。

禾儇沉默一瞬，她曾經也有過信仰，一輩子都為生死盟而活，因為在她最困苦最潦倒最需要依靠的時候是生死盟給了她一個家，可是，生死盟將她拋棄了，就像丟棄一袋垃圾一只阿貓阿狗一樣。

良久，她的聲音很沉，沒有一絲溫度，“我沒有信仰。”

薄情垂眸，眸中晦澀深暗。

禾儇只聽到他溫柔充滿磁性的聲音傳進自己的耳朵。

他說：“你知道嗎？向日葵的花語，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有你時你是太陽 我目不轉睛，無你時，我低頭誰也不見。愿下次再遇見很愛很愛的人，你一定要不留余力。”

他的聲音很好聽，比平日里溫柔上很多，有一刻她都快以為這是紀風聲，可惜，現在她才明白紀風聲所有的一切都帶著她看不懂的偽裝。

禾儇在他的聲音中睜開眼睛，微微偏頭朝他看去。

她問：“相信薄先生也有一個很愛很愛的女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