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淮手中的報紙被無情地扔在地下，他緩緩地站了起來，筆直的長腿一步步朝著余歡走過來。

直到兩人之間有一米的距離。

他身高很高，盯著余歡的時候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

“我什么時候答應過？”

他從來都不會給人承諾，因為他也不相信任何的承諾。

那玩意甚至不如垃圾。

他的回答猶如晴天霹靂砸在余歡身上，因為害怕和緊張，她的身體也在顫抖，“昨天晚上，簽訂合約的時候，你說過的。”

沈景淮哦了一聲，看著余歡那張蒼白又為了李朝隱的倔強面龐，嘴角掛著嘲諷，“你覺得一百萬懲罰的是誰？”

“那是你違背約定。”

這一刻，余歡覺得渾身冰冷。

沈景淮徹頭徹尾地給她上了一課，告訴她什么是商人。

一筆一帳都算得清楚。

那嘲諷似乎在告訴她，想要和沈景淮斗，她還是太嫩了。

對上沈景淮深諳的目光，余歡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在昨天晚上沒有回別墅前答應過我的。”

她記得沈景淮答應過的。

“你是沈九爺，你不能不守信。”

沈景淮似乎不愿意和她多廢話。

他掏出手機，聲音冰冷。

“不如，你親自聽一聽。”

錄音傳來。

“九爺，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求你別封殺他。”

“求我？為了他？”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網上的視頻是錯位拍攝的，他當時只是見我喝醉酒照顧我，我們之間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從未私下聯系過。”

“放手。”

“……”

沈景淮關閉手機，輕挑著余歡的下顎。

“不如，你來告訴我，我答應你不封殺那人了嗎？”

余歡身體僵硬。

錄音里沈景淮根本就沒有直接答應說不封殺李朝隱，只是在提及她母親病情的時候沈景淮松開愿意和她簽訂延長兩年的合約。

余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死死地盯著沈景淮。

她早就該知道沈景淮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會有善心的時候，甚至會答應她的要求。

余歡艱難地后退，拉開和沈景淮的距離。

一想到李朝隱被封殺，那么美好的少年卻因為她的緣故而……她強忍著委屈、不甘心等情緒再次浮現出來。

沈景淮俯視她，“你母親或者封殺他，不如你親自來選擇？”

余歡心臟都疼得麻痹。

她恍然大悟地看著沈景淮。

這一刻她才徹底地醒悟，“你是故意的！”

故意沒有直面答應她不封殺李朝隱，故意用她母親的病情轉移話題，故意引誘她簽署延長兩年的合約。

沈景淮盯著她的眼睛很冷，仿佛她是在說笑。

“我以為你足夠聰明。”

余歡呵呵了兩聲，卻怎么都笑不出來。

就連冷嘲熱諷都笑不出來。

她能怎么選？

余歡難過地閉上眼角，眼淚從眼角滑落，沈景淮這是用事實告訴她，她這種小人物就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還妄圖去求情。

她這種人如此蠢，怎么比得上他處處緊逼，處處陰謀。

她不過就是他手里的玩具。

余歡臉上的淚水無聲地流淌著，心卻徹底地麻木，眼底盛滿的悲憤也漸漸消失，最后變成了無能為力。

“九爺就這么喜歡看人求你嗎？如果你想要看的話，下一次可以直接告訴我嗎？別拿什么威脅我。”

“你要求的，我自然都會做。”

畢竟，我已經將自己賣了。

余歡哽咽著身體都隨之顫抖。

沈景淮眼窩深邃，心口微頓，嘴上吐出來的依舊是冰冷的言語，“你要知道，合約是你要簽的，床也是你爬上來的。”

“你有什么資格拒絕？”

“嗯？”

余歡揚起苦澀的唇角。

沈景淮走到她面前，摸她臉蛋，聲音又變得溫熱。

“想要和我談判的資格，就別要懂得反抗，兔子著急都知道咬人，余歡你說你會什么……”

他盯著她還紅腫的臉。

這張臉聽說為了五十多萬，在劇組里當替打，被打了幾十次還一聲不吭。

余歡靜了靜了，最后才說。

“好。”

沈景淮就像是吞噬她靈魂的野獸，肆意地吞噬著她所有的生命力，她無力反抗，只能答應。

直到跟著沈景淮回到江城，余歡被送到安排的公寓里。

她才徹底地相信自己把自己買了，現在甚至住進了沈景淮安排的公寓里。

這是沈景淮要求的，因為他不喜歡次次都去酒店，嫌棄臟。

余歡轉身看著卡宴車即將離開，她突然就追了上去，敲響車門，小聲說道：“我以后會遵守約定，但是我母親……”

她的話還未說完，沈景淮就已經點頭。

余歡有些意味，情不自禁地就看向了沈景淮的目光。

和沈景淮深邃的目光對視上，她又快速地挪開。

“只要你遵守約定，別的事情可以不用告訴我。”

卡宴車離開。

余歡徹底地松了一口氣，她剛剛想要說的其實就是將母親接到公寓來照顧，既然沈景淮都答應，那么她也不必顧忌什么。

癌癥雖然手術過，但并不是完全恢復，需要精心照顧。

這里的小區環境很好，也適合陳秋蓮修養身體，最關鍵的是在剛剛進入小區的時候她發現這里的安保很好，這樣的話追債的那些人也不可能輕易進入。

搬家的事情余歡處理得很快，她原來租的房子就是樓梯房，還是老小區的房子，環境差，幾百錢一個月，她也沒有在房子里購買太多東西，只是帶走她之前和陳夢蓮一起置辦的東西。

將新公寓樓的房子打掃干凈后，余歡才趕到醫院去將陳夢蓮接回家。

因為她術后恢復很好，雖然院方同意她回家修養，但是需要一周一次到醫院里做癌癥細胞是否增長的定期檢查。

“歡歡，租這里的房子會不會很貴啊？”

陳夢蓮看著周圍幽美的小區環境，所有樓層都控制在十五層，進出入都需要嚴格的登記。

“你工資也不多，不要為了媽媽浪費錢，我們之前租的房子都挺好的。”

余歡哎呀了一聲，笑得明亮。

“媽媽，你別擔心，這套房子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轉租給我的，雖然價格并不貴，所以我才租下來的，而且你的身體需要靜養，這里環境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