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舜想到了和這個案子有關(guān)。

“他應(yīng)該第一時間就去報官，自己動手去殺人，太過于魯莽。”

唐御青聯(lián)想到縣令這層關(guān)系，“倘若是報官無果呢？”

赫舜見她陷入一個死循環(huán)。

“殺人犯法，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東窗事發(fā)，他要承擔(dān)怎么樣的后果。無論是多大的仇怨，無論是非對錯，單從這個角度來說，殺人就是不對。”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這么說或許很殘酷，可這就是事實。”

唐御青也碰到過類似這種案子，現(xiàn)代是法制社會，又有監(jiān)控證明，會根據(jù)實際情況來決定是否判緩刑。

古代殺人就是要坐牢，除非有特例。

不然誰都知法犯法，豈不是要亂套。

唐御青去找縣令，派人去將劉二請到公堂，把文先生也從牢中提出來。

縣令因為他終于想開了，要二審。

“我馬上去安排。”就算不二審，文先生也是要被無罪釋放的。

沒辦法，沒有確實性的證據(jù)，關(guān)不了一個有功名在身的秀才。

“這是又重新找了一個替罪羊？”文先生語氣中滿是嘲諷。

劉二憨憨傻傻的撓頭，“大人這是？”

他一副搞不清情況的樣子。

縣令心里苦，面上還維持著縣令的威嚴(yán)。

“此事由唐姑娘一手經(jīng)查，便由唐姑娘為你們解釋吧。”

唐御青定定看向劉二。

“你妻子溺水那日，縣令的小舅子也在。”

劉二瞳孔一瞬間震驚，他想壓下來，內(nèi)心思緒還是久久未平。

“草民的妻子是村里人發(fā)現(xiàn)的，并沒有人瞧見，在場還有第三個人。”

這是否認(rèn)此事了？

縣令聽的也是心驚膽顫，這事兒和他小舅子又扯上什么關(guān)系了？

他心中隱約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唐御青闡述了一遍自己的猜測。

劉二的眼底之下并不平靜。

“草民當(dāng)時不在現(xiàn)場，您就是問草民草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唐御青抿唇停頓，隨即又開口道：“你家那五歲小兒，不正親眼所見嗎？”

說起他的兒子，劉二才有所慌亂，“稚子之言，當(dāng)不得真的。”

誰能把一個孩子的話放在心上。

縣令想叫停，太子還坐在這兒，沒有他的話語權(quán)。

他小舅子真扯上命案，他也跑不掉。

這混賬玩意兒，平日里為非作歹也就罷了，還能鬧出人命來？

菩薩保佑，千萬不要是真的。

“是啊，唐姑娘未曾見過那小兒……”

唐御青沉默著搖頭，“見過，還問了幾個問題。”

劉二沒有想到她有這么充足的準(zhǔn)備。

自己兒子能說出什么話來，他也摸不準(zhǔn)。

但回想孩兒睡夢之中的囈語……

“你兒子怕狗，還說狗追著娘咬。”

唐御青不管他們臉上是什么神色，自顧自的解釋。

“養(yǎng)了兇犬的只有縣令的小舅子，他們是去山上捕獵的，恰巧從那邊下山。你家小兒在玩耍，被狗追著嚇得哭，你妻子上前來制止。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劉二一個三大五粗的漢子，跪在地上哭的崩潰。

這位唐姑娘若是早來一些那該多好。

“姑娘聰慧。”

縣令醒目拍桌，心里沒一點底。

“那你為何不幫報案？”

他話剛說出口就十分后悔。

是啊，為什么呢？

因為他是縣令的小舅子，哪怕只是妾室的弟弟。

和當(dāng)官的沾了一點關(guān)系，都能壓死他們平民老百姓。

“大人會受理嗎？”劉二臉上滿是淚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縣令為了在太子面前維持自己的良好形象。

“你們都是本官的子民，本官豈會不理。”

劉二失望的搖了搖頭，擺明了不相信。

“我妻兒都是被他們?nèi)舆M(jìn)河里的，妻子將兒子救上岸，自己也沒上的來。”

他起初也以為是一起意外事故。

兒子回去發(fā)燒，睡夢之中吐露出了零星片段。

劉二是個有血性的男人，不能看著妻子枉死。

殺人償命。

“文先生幫你打了掩護(hù)吧？”

唐御青想了很久，他一個平民百姓，哪能有這么厲害的手段。

況且一個人實施起來有些難度，定然是需要一個幫手。

事到如此，文先生倒也坦然。

“是，我看不慣此等小人行徑。”

唐御青指著紙上的腳印。

“人是劉二殺的，你給他出謀劃策，還為他望風(fēng)。”

劉二承認(rèn)的痛快，“文先生助我良多，我不能陷他于不義。此事我劉二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

縣令正要下書判決。

文先生道了句且慢，“人是我殺的，與他無關(guān)。”

“劉兄，不必再為我隱瞞。”

公堂之上的人都很是詫異，縣令也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

“文先生，你就是想為他開脫，也不能毀了自己啊。”他身上有功名，會判的輕一些。

文先生恍若未聞，說出了一樁舊事。

“縣令大人，他所做之事又何止這一樁呢？”

原來在三年前，文先生有幾個學(xué)生考縣試前，被縣令小舅子的兇狗咬過，有幾個被嚇住了。

幾個學(xué)生回去后心中留下陰影，連縣試都不曾參與。

“他們幾個沒有那一遭，現(xiàn)在多少也是個秀才。”

文先生痛恨，恨這么個小兒行徑，行徑毀掉了幾個他的得意學(xué)生。

縣令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聽到過。

他仔細(xì)回想，他那愛妾那段時間對他格外殷勤，還時常問他有沒有什么案子……

“這……”

這下縣令完全說不出話來。

唐御青沖赫舜使了個眼色。

赫舜站起身來主持局面，“縣令大人真是治理有方，樁樁件件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縣令也冤枉啊，他是真不知道。

赫舜宣布判決結(jié)果，“犯人劉二，犯人文承志，犯故意傷人罪。”

場下之人屏息恭聽。

“判劉二服刑十年，緩十年。”

“判文承志革除功名，服刑五年。”

縣令想說判輕了，又怕惹火上身。

“是。”

劉二被壓下去前，特地跪在唐御青和赫舜面前磕了幾個頭。

緩刑十年，他兒子也長大了，也能在老母跟前盡最后的孝。

“我還以為你……”

唐御青以為他不會出面。

赫舜嘁了一聲。

“我同情心泛濫，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