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臥龍總算得了點有用的信息，他可不想手上有積案。

“是誰第一個發現他的？”

王圳帶他去了柴房，那里關著一個小廝。

“大少爺，小的見過大少爺?！?

小廝恭恭敬敬的跪下磕頭。

為了避免這個小廝被人下毒手，王圳提前把人關了起來。

劉臥龍領著小廝，讓他復原一下，王七躺在水缸里面是什么樣子。

小廝個頭比大缸要高半截身子，他窩在里面，腿腳稍有彎曲。

“小的發現少爺的時候，他就是這樣躺著。”

“小的是見房門開著，七少爺不在里頭，恰好夫人尋七少爺過去，小的就在附近找?！?

找到外院，看到缸里面躺了個人。

小廝那時嚇了一大跳，叫人人也不應，他試著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子下探氣。

沒有呼吸了……

第一反應就是，少爺死了！

然后他驚呼大叫引來了其他人，就有了王七死訊傳來的消息。

“你出來的時候，地上有腳印嗎？”

劉臥龍推測時間上的間隔，在一個半時辰內，還是白日行兇，屬實有些猖狂啊。

“沒有。”

小廝敢如此篤定，是因為外院靠蓮潭這一圈都沒有什么人往這邊來。

這邊離下人住的耳房有段距離，內院就是主子，沒幾個人敢走這條捷徑。

昨日白日并沒有下雪，那就證明沒有人來過。

好好的一個人，能自己鉆缸里？

劉臥龍讓他從缸里出來。

“大少能不能躺進去試試？”

王圳比王七高一些，他們兩人靜剛的反應看上去會比較明顯。

王圳也沒有問為什么，按照他剛才說的躺了進去。

他的雙腿修長，屈起來膝蓋會頂著缸，并不能整個人完全躺進缸里，會露出頭。

這缸不深，是王大人一時興起買來養睡蓮的，后來鑿了蓮潭，這缸就沒有再派上作用。

“大少爺試著頭往下低?！?

劉臥龍邊說邊指揮，自己試著從進門處走進來。

也不行，頭往下低能夠看到屈起來的膝蓋。

那為什么王七這么久都沒有被人發現？

還是說他是后面把人放進來的，人也是由他故意引來的。

“大少爺家中還算和睦吧？”

劉臥龍問完之后，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頭。

府中當家的是王大少爺和王七的生母，也是王家主母，在妻妾嚴明的時代，那幫庶子掀不起什么風浪。

王圳沒把底下那群庶弟放在眼里，他們見著自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沒出過什么大亂子?！彼鐚嵒卮?。

劉臥龍累死累活跑了一天，隨身攜帶的小冊子上一個字都沒寫。

王圳在官場摸爬打滾這幾年，為人事故圓滑，他當下就提出請劉臥龍在府上用膳。

身份上來說，沒有這遭事，劉臥龍都夠不進王家的門。

一個仵作，誰不是面上恭敬？

劉臥龍饑腸轆轆，也沒和他客套。

“有勞。”

自己好歹也是給他們查案吧，吃餐便飯是應該的。

唐御青這個女人，他還真希望這事兒能和她扯上關系。

罷了，男子漢大丈夫，就不和她一個女人斤斤計較了。

自己大度一點，等他查出真兇，名揚京城定能壓唐御青一頭。

屆時……看她還有什么臉待在京城。

敢和他打擂臺，真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道先生喜歡吃什么，隨意安排了幾個菜。”

王圳謙遜有禮，一點架子都沒有。

王家人不多，庶出子女非必要都不同桌吃飯。

沒有待字閨中的小姐，男女大防設的也沒有那么嚴。

柳冰玥從仆婦手中接過手巾給小兒子擦手，自己也擦了擦，開始伺候王夫人用膳。

“母親，這湯是兒媳特地交代膳房做的，不油也不膩口，您嘗嘗。”

她盛了一碗湯，吹涼親自喂王夫人。

王夫人神色厭厭的擺手。

“放下吧，我沒胃口?！?

柳冰玥有心再勸，被她用眼神制止。

王圳拉過她的手拍了拍。

“你先吃吧?！?

“爹爹，小叔叔好久沒來陪我玩了，他還說要給我買小老虎呢?！?

稚子的聲音清脆懵懂，廳中悄然無聲。

王夫人無聲的啜泣，現在一聽到小兒子她就心如刀絞。

“槐兒，乖乖吃飯。”

柳冰玥輕輕撫著兒子的頭，擔心婆母會因此呵斥。

一個五歲的孩子懂什么？

孩子的世界里只有玩樂，五歲也開始記事了，他們也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

王夫人感慨萬分，眼中一片懷念。

“不枉費你小叔叔時常帶你出去玩?！?

柳冰玥悄悄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夫君將小叔當兒子養，小叔何嘗不是將槐兒當自己的孩子。

唉，槐兒院子里的小玩意兒，都是小叔尋來的。

劉臥龍悶聲吃飯，這家子人還是挺和諧的。

“母親不是說要請大師來做法嗎？”

“兒媳托人去問了問，法明寺的那位高僧口碑很好，您看要不要將人請來？”

柳冰玥家世低微，能嫁給王圳，還是因為王圳鐘意她。

加上她管家有方，王夫人對她頗為微詞，所以她對婆母很是畏懼。

王夫人但凡生個病，柳冰玥事事躬親，絕不假于人手。

可以說，對自己的親娘都沒有這么好。

王夫人用帕子擦干眼淚，激動的點了點頭。

“去請，讓他三日后來。”

做法事是想讓兒子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小七她養的精細，萬一投到尋常人家，怎么受得了那個苦喲。

仔細深想，她的心肝又痛。

王夫人捂著心口，旁邊的柳冰玥連忙攙扶。

“快去請大夫來?！?

劉臥龍習慣性的伸出手，又縮了回來。

他是給死人驗尸探脈的，萬一人家嫌棄晦氣咋辦？

想到這，手又往袖子里面縮了縮。

王家近日病倒了太多人，大夫是住在他們家的，很快就趕來。

把完脈后，大夫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這位夫人郁結于心，憂思過度，加上飲食睡眠不規律，時常會伴有心絞，心病還需心藥醫。”

“得夫人自己看開，氣色才會漸漸好起來。”

對癥下藥，癥是死去的王七，大夫也無能為力。

王圳親自端過湯碗，喂到王夫人嘴邊。

“母親，您這樣下去，小弟要真是他殺，你連殺害她的兇手都見不到?！?

祭出這個殺手锏，王夫人終于肯乖乖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