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街角，他忽然停下腳步。

前方不遠處，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少女正在擺攤賣靈草。

她的眉眼，竟與當初的老族長之女嘉有七分相似。

喬羽的心猛地揪緊，他快步上前，卻又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住。

少女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位道長，要買靈草嗎？都是今早剛采的，你看，上面的泥土還沒干呢。”

喬羽的喉嚨發緊。

他清楚地記得，老族長的女兒嘉每次笑起來時，右眼角會微微上揚，就像眼前這個少女一樣。

可他知道，這絕不可能是她，當初嘉的資質就不怎么樣，他離開天泉谷的時候，她也不過才煉神返虛的境界。

千年過去，她恐怕早已輪回轉世了。

“這些靈草，我都要了。”

他聽見自己說。

一瓶三轉金丹出現在手中。

這是在碧游宮的時候金靈圣母送的，說是她的練手之作。

少女接過瓶子一看，驚喜地睜大眼睛：

“道長要用這些丹藥換我的靈草？這...這太多了！一顆就足夠了！”

“拿著吧。”

喬羽不容置疑的說。

她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

“道長您稍等，我這就給您包起來。”

喬羽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忽然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淤青。

他的眼神一凝，神識掃過，發現少女體內竟有一股陰寒之氣在經脈中游走。

“你最近可曾感覺身體不適？”

他問道。

少女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道長好眼力，這幾日確實總覺得渾身發冷，夜里也睡不安穩。不過不打緊的，可能是著涼了。”

喬羽心中一沉。

這哪里是著涼，分明是被人下了陰毒。

他不動聲色地接過靈草，轉身離去，卻在拐角處掐了個隱身訣，悄悄跟在少女身后。

少女今日早早收攤，一蹦一跳往家趕。

路上碰到不少熟人打招呼，喬羽自然知道了，少女竟然也叫嘉。

喬羽忍不住想，也許這是嘉的轉世也不一定？

喬羽倒不是對嘉有男女之情，不過千年過去了，原來部落的熟人，就只剩下幾個修煉有成的還活著了。

現在猛然看到一個有點熟悉的人，不自覺地就想多關注一下。

況且少女體內還有一股陰煞之氣，不知道是什么人用這么陰毒的手法。

喬羽也不急著去見天泉部落的故人了，還是先調查清楚嘉到底遭了什么人暗算吧。

喬羽隱去身形，跟在嘉身后。

嘉挎著籃子，腳步輕快地穿過幾條小巷，最后在一處還算干凈小巧的院落前停下。

“娘，我回來了！”

嘉推開門，歡快地喊道。

喬羽的神識掃過院落，眉頭微皺。

院子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陰寒之氣，與嘉體內的氣息如出一轍。

他掐了個法訣，將一張追蹤符附在嘉身上，這才轉身離去。

“真是奇怪，就這么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誰會廢這么大勁害她？”

經過仔細查看，喬羽意識到嘉體內那道陰寒之氣頗為棘手，必須要至陽之物才能驅逐。

這種級別的寶物，拿來暗害修仙者都綽綽有余了，拿來暗害一個不入仙境的凡人，不是拿高射炮打蚊子嗎？

夜色漸深，喬羽站在城中最高的鐘樓上，神識覆蓋整座城池。

他很快就發現了異常——城中至少還有七八處地方都彌漫著那種陰寒之氣，而且仔細探查，就會發現，被這種陰寒之氣侵襲的，全部都是少年少女。

突然，一道黑影從遠處掠過。

喬羽眼神一凝，那黑影的速度極快，若非他已是金仙修為，恐怕都難以察覺。

他身形一閃，追了上去。

黑影最終落在城郊一處荒廢的廟宇前。

月光下，喬羽看清了那人的樣貌——一襲黑衣，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處有一道金色的火焰紋路。

喬羽皺起眉頭。

“這個家伙，一看就很討厭。”

喬羽在心里蛐蛐。

眼前這個家伙，長了一張比他還帥的臉，一看就惹人生氣。

“因為他比你帥？”

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

喬羽直接破防了

“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這家伙只不過是占了一身黑衣的便宜。你這種系統里面最拉的，不配評價宿主！”

系統直接自閉了。

一人一統互相傷害的時候，黑衣人忽然轉身，目光如電般射向喬羽藏身之處。

“閣下跟了我一路，不知有何貴干？”

喬羽現出身形，淡淡道：

“在下只是好奇，這深更半夜的，閣下在城中四處查探，所為何事？”

黑衣人冷笑一聲：

“我倒是要問問你，為何要在這凡間城池鬼鬼祟祟？”

此時金光駁也顯出身形，說：

“老爺，他也是一個妖族。”

妖族渡過化形天劫之后，若是化為人形，也就是道體，旁人是難以察覺其妖族氣息的。

這也是為什么妖族可以隱蔽在人族城池中的原因。

不過金光駁是妖，妖和妖之間還是能聞出同類的味道的。

金光駁點破黑衣人身份，喬羽這才仔細探查，發現竟然只是個真仙境的妖。

好家伙，飛這么快，還以為金仙以上呢。

害的他這么謹小慎微。

看來是自己謹慎過頭了，區區真仙，翻手可鎮壓。

想到這里，喬羽眉毛一挑：

“哦，你這小妖，竟然敢來人族城池，有什么陰謀速速道來，否則休怪本座無情！”

黑衣人忽然抬手，一道金色火焰從他掌心噴涌而出。

喬羽瞳孔一縮，這火焰中竟蘊含著一絲太陽真火的氣息！

他不敢大意，祭出三光劍。

劍光閃過，將金色火焰盡數吸收。

三光劍在日光神水中淬煉過，自然比黑衣人這金色火焰更加精純。

實際上這火焰也就是凡火，只不過帶有一絲太陽真火的氣息。

雖然比不上洪荒出名的神火異火，但是也算不凡。

“太陽真火？”

喬羽驚訝道，

“你和金烏有什么關系？”

眼見對方輕輕松松就收了自己的火焰，黑衣人心知對方一定是境界遠遠高于自己的前輩，因此只得收起火焰，神色稍緩：

“前輩見識非凡。我名康陽，算不得是金烏后裔。”

喬羽心中一動：“你為何會在城中查探？“

康陽眼中閃過一絲悲痛：

“我兄弟死了，說是得了風寒。可笑！我們體內自帶一絲太陽真火的氣息，怎么可能得風寒？而且......”

他頓了頓，

“我發現我們族中還有其他人也是類似癥狀而死。”

喬羽眉頭緊蹙：

“所以當你發現附近城池也有人有了同樣的癥狀，你就暗中調查？”

康陽點點頭：

“前輩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