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他是臨時來看看蘇的。
似乎他并不在這里。
白跑了一趟也沒什么關(guān)系，反正凱文大概還沒有開始行動。在蘇這里等一會也不是不行，他需要凱文把「樹」的目光吸引過去。
就是……一個人的話，還是會感到無聊呢。
納維亞抬頭看了看他所處的這片空間，閉上了眼睛。
在他的頭頂，不知何時展現(xiàn)出一片星空。
冰冷的星空下，有一個與它同樣冰冷的男子。
……
在過往的數(shù)千、數(shù)萬的夜晚一樣冰冷的星空也在俯瞰著“這個”與它同樣冰冷的人。
星空深不可測。
他們亦然。
無悲無喜，不入輪回——凱文是這樣。而那個看似簡單的男人也是這樣。他“今天”露出的笑容，不過是在做著與五萬年前同樣的事。
「Nevaeh，你是否知曉真正的“圣痕計劃”？如果你知道，那你為什么還要那么做？」
“尊主。”
……
“尊主？”
“……我在聽。”
“胡狼讓我向您報告，羽兔的「項目」已經(jīng)通過了實驗，請指示。”
“……”
凱文沉默地打量著面前的雇傭兵，仿佛他們是初次見面，這讓她不免感到芒刺在背。
“......孩子們安頓好了嗎？”
渡鴉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她從未設(shè)想過，這位尊主會和她談?wù)撨@個話題。
“我為他們安排了野營計劃，大家都很期待那里的星空。”
“的確值得他們期待。”
凱文的話語一如往常，不含悲喜。渡鴉恍然發(fā)現(xiàn)，她剛剛可能有些自作多情。
遠方的貓頭鷹，不合時宜的鳴叫起來。這讓她回想起某一位灰蛇的葬禮。
那個時候，她默默的看著某些姑且可以被稱為尸體的殘骸，被一群忙碌的微型機器人有條不絮的逐步拆解，最終變成一堆毫無特色的機械零件。
“……”
“……”
“渡鴉。在你看來，鳥為什么會飛？”
“這……”
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而然渡鴉也知道，他的尊主從不說莫名其妙的話，即使她不知所以，也必須誠實應(yīng)對。
“如果是我個人的意見……我覺得鳥本來就會飛，這并不存在‘為什么’的問題。”
回答是一陣沉默，也許這個答案并不令他滿意。
“你沒有說錯什么。但渡鴉……在孩子面前，你也會像剛才那樣回答嗎？”
“不會，這不是他們希望的答案，我會告訴他們，你要是因為自己想要飛，所以才會飛。這是他們?yōu)樽约洪_創(chuàng)的命運。”
“我也希望如此。”
凱文的視線越過她，朝著更深的遠方投去。那里什么都沒有，除了一望無際的星空。
“渡鴉，在你看來……Nevaeh是個什么樣的人？”
“額……”
不知道為什么，凱文的心里隱隱有著不安。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凱文少見的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
“或者說……他根本就讓人……捉摸不透？”
“……”
……
從地下基地來到地表荒原，又沿著牧羊人的小靜一路走到這座廢墟之城，在經(jīng)歷了漫長的沉默之后，早已等待多時的雷之律者，忽然開了口。
“渡鴉，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渡鴉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
“不過再往前就是世界蛇的地界了。”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她在警告我？不。單單這一句話還不足以證明。但顯然，她對我有所提防。
這可怎么辦？
納維亞交代我的事……
在天命，經(jīng)過了幾日的寒暄，芽衣也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實告知了他們。
看著眾人一副難以消化的表情。
芽衣想，至少在今后的歷史長河中，又多了這么幾個知曉他們存在的人。
當(dāng)天晚上休息的時候，已經(jīng)許久沒有做過夢，不，是許久沒有休息過、沒有睡過覺的芽衣，做了一個夢。
而夢中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虛數(shù)空間。
在這里，她見到了一個她原本以為就在天命的人。
“好久不見。芽衣”
“艦長？！！”
就在芽衣還要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一句話。
“噓——我接下來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長話短說，我需要你回到渡鴉那里，地點就是，灰蛇曾經(jīng)交給德麗莎她們的坐標，也就是你被接走的地方。”
“你只要跟著她就好。不論你看到什么，而因此想要去做些什么都隨你的意。甚至是要教訓(xùn)教訓(xùn)他們。”
“最后，灰蛇會告訴你，該去怎么做。”
騙你的，你們的任務(wù)是纏住凱文，而凱文的任務(wù)是纏住吸引「樹」的目光。
可不要以為「樹」真會無動于衷啊，畢竟因為我和他的交易，這個世界早就不只是一片普通的葉子了。
但隨著他的話，芽衣的意識越來越弱，漸漸的又沉入了那片黑暗中。
臨了——
“對了，在哪里，某些情況下，你們的權(quán)能會暫時丟失哦。”
......
“好啦好啦，不開玩笑啦。不過話說你不是已經(jīng)離開世界蛇了嗎？怎么，是帶著任務(wù)來的？”渡鴉的臉上流露出不明意味的笑。
“我的目的很簡單，圣痕計劃。”
就在芽衣不知道該怎么說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納維亞說過的一句話。
那個時候是在樂土再見面時納維亞為自己辯解的話語。
「真正的謊言是由真話去說的」
“圣痕計劃？你怎么會突然對這個感興趣？還是說你是來阻止？”
“我從來沒有認可過這個計劃。雖然我還不明白凱文要做什么，但這并不妨礙我把它弄清楚。”
芽衣暗暗吸了一口氣，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我要光明正大的跟蹤你。”
“哈？”
“我原本就感覺凱文的心里有些倉促和奇怪，我回去不過是納維亞的安排。但是現(xiàn)在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回去，那對我毫無幫助。”
嗯，就這樣，企圖阻止圣痕計劃……然后……看艦長到底要我做什么吧。
顯然是沒有料到會這么說。當(dāng)然了，如果她是剛剛從樂土離開，渡鴉顯然是不會抱有懷疑的。
現(xiàn)在嘛……
不過正好，渡鴉也有著自己的計劃，雖然打芽衣離開世界蛇回到天命的時候，她就不打算這么做了。
現(xiàn)在嘛……
“隨你的便，反正你也已經(jīng)改變不了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說圣痕計劃已經(jīng)到了收尾的工作。”
“想跟就跟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