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城撿起被撕爛的畫，氣的臉色鐵青，想要再進去跟人理論。

“你們撕了我的畫，你們這是不對的，你們得賠！”

他沖到門口就被小廝攔住，“喲，哪里來的窮書生，這是訛上我們書肆了？”

“你也不看看你這畫的什么畫，就這水平，還敢出來賣畫呢？”

“你家中是窮的掀不開鍋了嗎？這樣的畫你也好意思拿出來賣？你真把我們當冤大頭嗎？”

“趁著我們老板心情不錯，你還是滾的越遠越好。”

兩人一唱一和，全然不顧許城的臉面，連人帶畫貶的一文不值。

許城氣的上氣不接下氣，“你們，你們真是欺人太甚！”

可憐他就是個窮書生，一輩子在村里也沒跟人發生過什么口角，不似許大平跟許蓁蓁那般伶牙俐齒。

“滾一邊去，小爺忙得很。”小廝將許城猛的推開。

許城急紅了眼，再次撲了上去，“我要跟你們拼了，你們欺人太甚！”

小廝毫不留情一腳踹在許城肚子上，將人踹出去一米遠。

兩人相視一眼，嘲笑出聲，“窮書生，不自量力。”

許城被踹倒在地，五臟六腑都跟著絞痛起來，他臉色蒼白的捂著肚子，躺在地上起也起不來。

旁邊有好心人看到許城如此狼狽，有心提醒了一句，“書生，你還是拿著你的畫走吧，這家書肆只做貴客生意，向來是不做窮人生意的。”

許城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多謝。”

那人又道：“你要是想賣畫，就去城北撐個攤子，也比賣給這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強。”

許城聞言眼睛一亮，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朝那人作揖，“多謝提點。”

那人搖搖頭，“都是苦命人，你就別在這拖著了，你斗不過他們的。”

能在京城開得起書肆的人，這家室背景就不是他們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許城在他們手上討不到好處。

許城也明白這點，他深深地看了眼書肆的招牌，埋頭撿起散落一地的書畫，照著路人的話，一路問到了城北。

城北要比城西跟城東貧窮許多，但大街上的人卻是多了許多。

也有街邊擺小攤的，賣的都是一些小玩意，這些在城西那邊可不多見。

許城學著他們的模樣，就在地上擺了幾副畫作，等著今日的有緣人到來。

只是他臉色過于蒼白，路過的人倒沒有第一眼看中他的畫，目光都落在他的臉上。

有人跑到許城跟前問道：“這位兄弟，你這莫不是身體不適？”

他這一開口，打破了許城心底的幻想，連帶著喉嚨里打的腹稿也都被打破了。

他訕訕的笑了笑，“我沒事，多謝關心。”

那人狐疑的看許城一眼，“我看你臉色不好，你還是回去看看大夫吧。”

許城搖了搖頭，固執地坐在地上，看著面前這一堆畫，又看看往來行人。

但路過的人，除了先頭那位，沒一個上前詢問的。

這畫真的就賣不出去嗎？

許城不死心，這一坐便坐到了晌午，忘記了跟許蓁蓁他們的約定。

許蓁蓁跟陸荊在城門口會和，久久不見許城回來，不免有些著急。

許蓁蓁急切地望向城中的方向，“阿爹這是去干嘛了？怎么還沒來？”

陸荊見狀安慰道：“別急，阿爹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擱了。”

兩人又等了會，許蓁蓁察覺不對，她看向陸荊，“你待在這等著，我去找找阿爹。”

陸荊拉住許蓁蓁的手腕，他不放心的道：“你待在這，我去找。”

許蓁蓁沉吟間，不遠處走來一個人，正是有些頹喪的許城。

“阿爹回來了。”陸荊率先看向許城的方向，對許蓁蓁說道。

許蓁蓁急忙朝著許城跑過去，微微松了口氣，“阿爹，你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

許蓁蓁想接過許城身后的背籮，卻被許城避開，他敷衍地笑了笑，“阿爹沒事。”

許蓁蓁擰眉，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來，但見許城心事重重的模樣，便沒有多問。

她意味深長的開口，“阿爹，來京城做生意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咱們慢慢來。”

許城是文人書生，想事情想的比較簡單傳統，她想他應該是接連碰壁了。

“我省的。”許城看了許蓁蓁一眼，強顏歡笑道：“蓁蓁你別擔心，阿爹好著呢。”

許蓁蓁想了想，她點頭道：“那便好。”

三人回了肖家莊，柳翠已經將午飯做好，看到他們回來，立即迎了上來。

“怎的今日晚了這么久？”柳翠擔心問道。

許蓁蓁笑著道：“路上耽擱了一下，日后我們要是遲了，阿娘不用等我們。”

柳翠點點頭，“行，快吃飯吧，這菜都快冷了。”

許城看著這一桌的菜，但沒有胃口，他唉了一聲，“柳翠兒，我今日累了，我先去休息，就不吃飯了。”

“什么？你不吃飯了嗎？”柳翠驚訝不已，一時摸不準發生了什么，她茫然地看向許蓁蓁。

許城沒有回他，自顧自的走到了房間，合衣躺在了床上，肚子實在疼的厲害。

但今日的事，他沒臉跟妻兒說，也沒臉讓女兒女婿去替他出頭。

這個虧，他只能自己吃了，不想給他們在添麻煩。

許蓁蓁眼里閃過探究，一頓飯吃的也心不在焉。

“你阿爹這是怎么了？”柳翠有些擔心，依著許城的個性，進城去莫不是吃虧了吧？

許蓁蓁怕傷到許城的面子，到底沒有過多插手，“阿娘別擔心，或許阿爹只是累了，等待會您再問問。”

柳翠忙不迭點頭，“好，我待會給他做碗面端過去，這人不吃東西怎么行。”

許蓁蓁起身拿過許城的背籮，數了數里面的畫卷，竟然還少了一副。

她眨了眨眼，難不成是賣出去了？

但若是賣出去了，許城定然不是現在這副沮喪模樣。

難不成，真的被欺負了嗎？

許蓁蓁握緊畫卷，看向西屋的方向，眼底浮上一絲擔憂。

而陸荊，飯后便收到了眼線的消息。

許城在城中被人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