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爺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兩眼發紅，“他王家算是個什么東西，敢欺負到我許屠戶頭上來了！”

許蓁蓁一邊點頭，一邊挑了幾根稍微成熟一點的香蕉，分給幾人，道：“阿爺，吃根這個！”

話音落下，許家人就把剩下的花生、芋頭還有香蕉收拾好，掛在身上，準備下山。

許家不算最窮的，可王家仗著人多勢眾，專門欺負外姓人，許家就是頭一戶。

許蓁蓁也摩拳擦掌，要讓王家知道，為什么花兒這么紅！

他們所在的山不算高，下山的路也不算特別艱難。

老爺子在前面帶路，許蓁蓁帶著許念念，許誠帶著妻子，一家五口走得那叫一個氣勢十足。

眼下他們吃飽了，越想越生氣。

老爺子更是恨不得把王家老大王大牛的鼻子打掉。

什么東西！敢說他孫女晦氣，他還沒說王大牛晦氣呢！

“村子計劃距離最近、最繁華的三里城，肯定會經過前面的山坳，山坳底下有條河，聽說還沒有完全干涸，他們一定會在那休息。”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領著他們往前面的山坳走去。

直到中午，一家子熱得滿頭大汗，竹筒里的水就剩一點了，一個個渴得嘴唇干裂出血，嗓子都快冒煙了也不舍得喝。

許蓁蓁跟在一家子的最后面，不動聲色地用空間里的水灌滿了身上的竹筒，還在水里加了一點解暑藥，帶著微微的苦味，但不是特別明顯。

她抿了一小口，還行。

見老爺子走在前頭，腳步踉蹌了一下，她飛快跟了上去，扶住老爺子，道：“阿爺，咱們歇歇，喝點水吧！”

聞言，老爺子把自己的竹筒取下來，滿眼心疼地遞給她，“你和念念一人喝點。”

“我這有水。”

說著，她取下腰間竹筒遞給老頭，滿滿當當。

“蓁蓁，你哪來的水？”老爺子不敢置信，他在山上找了不少地方，也沒看到有水啊。

聞言，許蓁蓁燦爛一笑，“就是運氣好，早上找吃的，還找到了一個快干掉的泉眼，好不容易接滿一竹筒的水，就沒了。”

老爺子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她“沒了”兩個字沖散了喜悅。

但好在眼下有水，他們能再撐一段時間。

“阿爺，快喝點。”

許蓁蓁催促著。

眼下正是三伏天，熱得人頭腦發昏，他們一直這么走，身體肯定吃不消，喝點解暑藥才行。

老爺子抿了一小口，打濕了嘴唇，就不舍得喝了，直接把竹筒推到她和許念念面前，“你們喝，阿爺不渴。”

許念念黑黝黝的眼睛盯著竹筒，眼底滿是渴望，可還是忍住了，又推了推竹筒，“阿爺喝。”

“就是，到了山坳底下那條河，咱們就有水喝了，阿爺您不用這么省，萬一渴出毛病了，找到王家人，咱們也只能被欺負。”

許蓁蓁板著臉勸說道。

話都說到這了，老爺子是不可能讓自己倒下的，他這把老骨頭還要護著孫女們，免得被人欺負了。

至于他這個兒子，酸秀才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沒用！

許誠也很清楚自己在親爹心里形象，就是廢物一個，也勸說老爺子再喝點。

老爺子見狀，才舍得喝了一大口。

許蓁蓁見狀，這才松了口氣，笑瞇瞇地讓爹娘也喝一大口。

柳翠熱得昏了頭，眼下腦子也不太清醒，竟然都有些認不清人了，喝到水時，雙眼格外的亮，身為丈夫的許誠見狀，暗暗松了口氣。

三人都喝過以后，許蓁蓁把竹筒遞給了許念念。

雖然她剛來不久，但已經摸清楚許念念的性子了。

小姑娘最是體貼親人，長輩不喝她是不會喝的，所以爹娘和阿爺喝了才給她。

可許念念看著竹筒里剩余不多的水，用力咽了口口水，又把竹筒推到她面前，“姐姐喝。”

“姐姐不渴，剛剛那個果子很解渴的，你要是不喝，這么熱的天兒，水很快就被太陽曬沒了。”

許蓁蓁一本正經地騙小姑娘。

哪知小姑娘不好騙，板著臉對她說：“姐姐，水裝在竹筒里，沒那么容易被太陽曬沒了，起碼今天不會。”

“是嗎？”許蓁蓁有點小尷尬，干脆板著臉給她下命令，“你不喝姐姐就生氣了，以后不帶你玩了！”

這話一出，許念念癟著嘴妥協了，勉強喝了一小口。

許蓁蓁心知這可不夠，又催著她喝一大口。

直到竹筒里的水就剩下一小口，她才罷休。

一家人喝了水，又休息片刻，繼續趕路。

還沒走多遠，許蓁蓁就被自家妹妹抓住了衣袖。

“姐姐，是不是我之前都太渴了，一直不舒服，喝了水感覺舒服多了呀！”

對上小姑娘天真無邪的目光，許蓁蓁毫無壓力地騙她：“你說得對，所以姐姐讓你喝水，你就喝水，明白了嗎？”

許念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一家以又走了小半個時辰，終于看到了逃難大部隊。

瘦骨嶙峋的難民隨處可見，地上被挖出了一個個坑，想必野菜根都被挖來吃了。

路邊的樹沒了樹皮。

她隨便掃了一眼，有幾個衣衫襤褸還瘦得皮包骨頭的人正抱著樹皮啃。

他們生活的地方還不是旱災最嚴重的地方，就已經有這么多難民了，還不知道最嚴重的地方變成了什么人間地獄。

她幽幽嘆了口氣，卻知道現在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

一旦暴露了吃的，這些難民就會撲上來把所有吃的搶走。

甚至會把她當成妖孽。

想罷，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一些。

走在前頭的老爺子壓低聲音道：“咱們走快點。”

他們身上有點吃的，別被發現了。

“姐姐……”許念念有點害怕，可還是握緊了許蓁蓁的手，小聲說道：“不怕。”

許蓁蓁微微一愣。

她以為小姑娘害怕了，還想安慰小姑娘幾句，沒想到小姑娘先來安慰自己了。

心里某個角落，因為許念念的一句話，悄然柔軟。

一家子咬牙堅持走了大半天，終于看到了老爺子口中的山坳，往下走了一點，就看到了那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