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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序

進入動力飛行時代很久以前,人類就已經夢想著將飛行器當成戰爭武器了。18世紀晚期,蒙戈爾費埃兄弟曾經在巴黎附近演示過用氣球自由飛行,而其他人隨即便開始推測將氣球應用到戰爭當中的情形了。1794年,法國政府組建了一支氣球偵察部隊。在整個19世紀,人們還用輕于空氣的飛船進行了其他偵察性和攻擊性的軍事試驗;其中有一位奧地利陸軍中尉,還試圖用飛艇去轟炸威尼斯市。萊特兄弟1903年試飛成功之后,整個世界便都預見到了一個軍用航空時代的到來。此后不到10年,在意大利和土耳其之間的一場戰爭中,動力飛行便開始首次協同陸軍實施作戰行動了。作為一種能夠越過陸軍部隊、并且不用顧及由陸地地形與水域所構成的諸多自然障礙的戰爭工具,飛機與飛艇既激發了公眾的想象力,也引發出了諸多的爭議,迫使軍事人員不得不去深思飛機在未來戰爭中的作用這個問題。

在那個時代,在思考制空權這個方面,很少有思想家或者說根本沒有其他的思想家,比朱利奧·杜黑這位意大利軍人和作家更加杰出的了。杜黑1869年出生于戛瑟特,1882年被征召進入意大利陸軍服役,成為一名炮兵;自1909年后,他就開始認真地思考飛機所帶來的影響。他曾經指揮過世界上的首批陸軍航空部隊之一,并且負責過陸軍的航空兵分隊;到1915年意大利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戰之時,他已經構想出了自己理論的大部分,尤其是通過轟炸、通過打擊敵方民眾士氣的方法來迫使敵國投降的思想。在意大利陸軍與奧地利軍隊陷入血腥的膠著戰之后,杜黑就曾提出,用一支由500架飛機組成的獨立轟炸部隊,去進攻奧地利的各個城市。他的提議沒有被采納,又因他在提交給內閣的備忘錄里批評了意大利的軍事領導人,所以他被交給軍事法庭審判,還被監禁了1年。1918年,他被重新召回去掌管意大利中央航空局。1920年,杜黑終于被宣布無罪,又在1921年被擢升為將軍,還在同一年出版了《空權論》一書,隨后很快便退役離職了。此后,除了1922年在墨索里尼政府中擔任了短短數月的航空局長之外,他的大部分余生都是在著書立說,都是在宣傳自己的制空權思想。

杜黑所提理論中的大部分都并非是他首創的;不過,他的作品可能是那個時代論述制空權思想方面最有條理、最系統化且最具預見性的著作。與其他任何一位思想家相比,杜黑都更加專注于一些基本問題;自有組織的戰爭開始以來,軍事理論家們一直都在試圖解決這些問題。在杜黑看來,飛機改變了戰爭的根本性質;而他,則是用一種抽象、概括的方法來進行論證,此種方法可以將論點提升為某種理論的原則和主體思想。在此種理論中,制空權變成了利用遠離地表的天空來決定地面戰爭結果的方式。他討論了組織和利用飛行器的一般性原則,這些原則都獨立于時間、地點、技術,甚至獨立于戰爭本身性質之外。(杜黑實際上是認為,全面戰爭將是未來的主流形式。)他認為,空軍的首要作用便是“克服制空權——也就是說,讓敵方的飛機無法出動,同時讓己方的飛機可以自由來去……”他取得優勢的辦法,便是在地面上進攻敵方的空軍。對于杜黑來說,飛機只有作為進攻性武器才有用處。用轟炸敵方城市和工廠而非敵方軍事力量(空軍除外)的辦法,可以打垮敵方百姓繼續抵抗的意志,從而擊潰敵方。他指出,飛機的特點——即它們的速度和機動性——和廣袤的空域,會讓敵方的防御力量根本無法阻止一場具有決定意義的進攻性轟炸。不過,為了發起這樣一場進攻,并且由于以前空軍只是陸、海兩軍一種無關痛癢的“輔助力量”,所以空軍必須獨立于陸軍和海軍,必須為了此種具有戰略意義的決定性作用而進行武裝、組織和部署才行。

1930年杜黑去世之后,他的作品被翻譯成了法語、德語、俄語和英語,并在西方各國的軍事機構中廣泛傳播開來。當時的一些軍事領導人稱,杜黑的思想對空軍的原則和組建產生了重大的影響。當然,美國陸軍航空兵團的領導階層也很看重杜黑。早在1923年,美國空軍技術學院就已經有了《空權論》的英譯本,而在20世紀30年代,該學院里也流傳著杜黑著作的選集。1933年,陸軍航空兵團最高指揮官本杰明·弗羅伊斯少將把一篇論述杜黑理論的文章油印了30份,送給了戰爭委員會主席,稱這一研究“杰出地說明了空戰的某些原則”。

如今,關于杜黑理論的影響程度及其思想的獨創性,在學者和飛行員中間仍然存有諸多爭議。不過,他們差不多都一致認為,杜黑“綜合和宣傳了整體或部分存在于其他許多人身上的一整套思想”,而空軍人士則“發現可以利用他的理論來支持成立一支獨立的空軍,并且有助于在第二年形成一種概念性的框架。……”“杜黑說明了前人并未說明過的制空權形勢——并且竭盡全力,”最近另一位歷史學家如此寫道。“那些或早或晚閱讀過《空權論》一書的讀者,經常會發現自己心中會非常明確地肯定該書所表達的觀點。”

當然,他所預計的許多情況,最終也已證明是錯誤的。戰術飛機改變了陸戰和海戰的性質,并且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果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因此一些歷史學家提出,戰術飛機的影響甚至超過了對德國和日本進行的戰略轟炸。杜黑幾乎完全忽視了目標選擇這個問題。他非但極大地高估了1噸炸彈的物質破壞力,同時也極大地低估了防御力量擊潰空軍進攻的能力。“二戰”之后美國最偉大的軍事戰略家、已故的伯納德·布羅迪在1953年曾經寫道:“不列顛之戰的最終結果,可以說是防御方一次完美的大捷——而進攻的德軍當時所遵循的,完全是杜黑制定的規則。”布羅迪稱杜黑的這些規則是“顯而易見的錯誤……非但不可忽視,并且有時候還是很拙劣的”。不過,同時“他的遠見卓識還是比他的不足之處要更令人印象深刻”,并且他的“思想在如今比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更為有效”。布羅迪將杜黑與比利·米切爾兩人進行比較并得出結論說,米切爾的“思想是戰術思想而非戰略思想,可諸多事件完全證明并且證實其作品如今已經過時了,而杜黑的作品卻并非如此。”

此次再版,根據的是1942年杜黑作品的英譯本,雖說名為《空權論》,實際上卻包括了5部獨立的作品:1921年的《空權論》原版、1927年的第二版、1928年題為《未來戰爭之可能面貌》的論文單行本、1929年題為《概要重述》的一篇辯論性文章,以及1930年一篇題為《19××年戰爭》的論文。本書由空軍歷史辦公室重印,屬于“勇士計劃”的一部分。通過讓自己回到20世紀20年代,穿越越南戰爭和朝鮮戰爭,一直回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大約20年前的方式,我們不妨變成觀眾,靜靜地看著空權歷史這幕大戲逐漸呈現于我們的面前。了解杜黑著書立說之后所發生的事件,不但可以檢驗我們的理解力,讓我們看出杜黑那些業已證明不對的假說和結論,還能讓我們奇妙地閱讀到杜黑那些業已證明正確的理論。他所寫的一些東西,如今看上去都是關于在戰爭中運用飛機的永恒“原則”。朱利奧·杜黑是一個預言家。從如今的角度來看,他仍然經得起我們去深思。嚴肅地思考戰爭的本質,以及航空力量在戰爭中的角色,對于我們來說,都將是終生有益的。

R. H. K.

J. P.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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